只不过,在这个世界,她没有林霈齐来阻止她,她从楼上跳了下来,然后摔断了腿。
原来,这才是当时的她会遇到的事情啊……
哭累了,林溪就趴在床上睡觉,她偶尔也会刷微博,刷到骂自己的话,眼圈就变得红红的,中途姚虹也给她打过电话,话里依旧那么难听,甚至说出了“怎么没摔死你”这样的气话……
深夜,下起了暴雨,闪电劈在外面,床上的林溪呆滞地看着那道道闪电,仿佛就像看着自己被劈得七零八落的世界一样。
直到雪白的光束下,她透过窗户,远远看到医院无人的花园小道上——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他坐在轮椅上,在他面前一只篮球不停地向前滚着,直至滚到座椅上才停下。
可他的轮椅缺被卡在了下过雨后的湿润的草地里,他调试了几下后,轮椅依旧深深陷着,毫无反应。
他开始尝试着撑着轮椅的扶手站起来。
大风吹过他空荡荡的裤管。
床上的林溪惊得捂住双唇。
而飘在半空中的林溪,也一眼认出——
是闻陵啊。
是刚刚被截肢的闻陵啊。
所以这是没有林霈齐的世界里,他们真正的初见吗。
在彼此这样狼狈的时刻……
大雨瓢泼浇在他的脸上,他全身都已经湿透,他终于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却又在离开扶手的瞬间倒下。
他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却只能再次摔倒在地。雨水顺着他瘦削的脸颊滑到下颚,腮帮被他咬得紧紧的。
天空再次一声惊雷,林溪的眸光动了动。隔着玻璃,她看到了他狭长的眼睛里,暗淡无光。
床上的林溪再也忍不住,她拿起拐杖,撑着伞,一瘸一拐走出病房,朝着闻陵走去。
大雨把她的病号服也快打湿,她却不管不顾,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他的残疾让她动了恻隐之心,也许是他与她同样的处境让她动了同情之心,也许是他对那篮球的绝望让她生了怜悯之心……
她撑开黑色大伞,停在他的头顶。噼里啪啦的雨水砸在他们的伞上和身上。
脸色苍白的男人慢慢抬起头,对上她倔强的眼睛。
她声音微弱:“别捡了。”
这一刻,大雨倾盆。他没有说话。她也固执地为他撑着伞,两个人就这样在雨中静静地对视。
直到远远一束手电筒照了过来,头发花白的刘管家匆匆赶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位护士。
“先生,这么大的雨,可算是找到您了。”刘管家赶紧拿着手帕替闻陵擦掉脸上的泥泞,身后的护士也忙不迭地把他从轮椅上抬下来送到担架上。
等到一切都安置好了,刘管家才转过头来看向林溪:“谢谢您啊,您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人群散去,他没有多看她一眼,她也无言回了病房。
而飘在空中的林溪,就这样看着他们分开。也看着这个世界的“林溪”继续平静地住院,平静地挨网友的骂,平静地继续被经纪人方岩压榨。
时间像被快进一样迅速划过。
她在酒局上被其他人骚扰、喝到呕吐,她在拍戏时被其他人羞辱,她在深夜时独自吞安眠药才能入睡……
林溪就这样旁观地看着这个平行世界里的自己经历着这些一年又一年不为人知的伤痛。直到画面静止在她在剧组被林昭昭再次羞辱的时刻。
“啊,你又把我的道具弄脏了,去道具仓库里再给我找一个出来。”林昭昭说得轻描淡写。
林溪垂眸,看着那被林昭昭故意泼上墨水的团扇,却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这样的招数已经太多太多了,她没钱,没资源,没地位,没父母,除了一张苛刻到了极点的经纪合约,她不知道她还有什么。
然而等林溪赶到仓库,在里面找了很久才找到林昭昭所说的团扇时,才发现仓库的大门早就已经被紧紧关闭。
飘在空中的林溪目睹着这一切,她多想下去帮帮她,就像之前因为人皮鼓陷入幻象时,穿进自己的身体帮帮她。
可惜一切都徒劳无功……
就在里面的林溪一声又一声地拍着仓库大门时。
终于,仓库的大门被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打开。
闻陵静静对上地上林溪的视线,神情淡漠:“好吵。”
空中的林溪看到这一幕,捂住嘴唇,忍不住落下泪来。
原来,无论是在哪个世界,他们都会相遇。
……
她就这样漂浮着,看着这个世界的闻陵和林溪经历一切。
经历他们相识,相知,从林溪对闻陵的小心翼翼,再到肆无忌惮地同他玩笑。从第一次约会,再到她坐在他的轮椅上,被他按着腰接吻。
恋爱,结婚,生子,从前的黑料渐渐被澄清,她的事业蒸蒸日上。而他也在得知她怀孕的那一天,开始戴上假肢,一切都仿佛是一个新的开始,而林溪始终飘在空中,注视着这个平行世界里,她本该过的生活,唯一的困惑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那个属于她的世界……
直到闻陵生辰的那一日,烛光之下,小小的林霈齐拿着手上的小天才电话手表数着倒计时,奶声奶气催他许愿:“爸爸,快许愿,你的生日你最大,无论你许什么愿,霈齐都会帮你达到的!包括再也不吃冰淇淋!”
闻陵听了,唇角微不可见地弯了弯,他却掌心合十,看向身边的妻子,而那一瞬间,飘在空中的林溪竟然听到了他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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