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坠 第7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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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翻到背面,目光落向那句岑致森亲手写下的诗,片刻,他将照片收进了自己大衣外套的口袋里。

十一点整,宁知远开车出家门。

难得一晚这个时候离开家,不是失眠睡不着去大街上瞎逛,是为了奔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约会。

阑珊灯火在视野里不断后退,他开着车,行驶在去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这一刻连车窗外吹进来的风,都似带着那些令人分外愉快的气息。

到机场还不到十二点,办理完登机手续,他在vip室里坐下,时间还早,还可以看部电影。

宁知远其实没什么想法,打发时间而已,便随便挑了部老片子,片名叫《布拉格之恋》,很应景。

从一开始的心不在焉,后头也逐渐看了进去,并不是他以为的什么爱情喜剧,而是部挺有哲学意义、充满辩证的人性思考的电影。

他没有看完,电影看到一半时拿出手机搜了搜这电影的名字,果然是有原著的,即便是他这种对一切非教材、工具类书籍都不感兴趣的人,也听说过的名字。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机场里就有书店,二十四小时营业。

宁知远看了眼腕表,站起身。

十分钟后他再回来时,手里多了本书。

书比电影更晦涩难懂,开篇就引用了尼采的永恒轮回说,抛出关于生命轻与重的疑问和思考,充满了形而上的哲学色彩。

但它确实是在说爱情,又或说人性。

书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对人生的态度和对爱情的选择,作者的本意也并非批判,他以旁观者的角度诉说着这个故事,其他的交由读者自行领悟。

宁知远上飞机时依旧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对书中角色的处世观不敢苟同,但如果一定要说,又仿佛从故事里的两个主角身上看到了些自己的影子。

——游戏人间自以为不会爱的男人、渴望从镜子里窥见真实自我的女人。

他或许比书中人更像个矛盾结合体,幸运的是,他生命里不能承受的那一部分轻,他的脆弱、挣扎和无助,最终有另一个人帮他承受了。

或者说,是岑致森救了他。

终于看完这本书,宁知远靠着座椅阖目,身体很疲惫,脑子里却好像有种从未有过的拨云见雾感,很清醒。

片刻,他重新睁开眼,推开了身旁的舷窗遮光板。

和那夜飞往夏威夷度假时,在飞机上看到的类似的画面。

从黑夜到破晓,天光撕裂了昏暝,落进他眼中。

落地布拉格是当地时间早上七点。

宁知远还是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可能只有一两个小时,他却睡得很安稳,再醒来时,精神也很饱满。

到酒店也才八点多,是他昨晚来之前就订下的地方。

——跨年夜那晚岑致森送他的那支打火机,就是当年这间酒店开业周年庆时,赠送给入住旅客的纪念品。

后来他拍了照片上外网查过,确实找到了一点资料,打火机是这间酒店和大牌厂商定制的限量纪念款,只有一百支,这几年连二手市场上也找不到了。

在酒店放了行李,宁知远没有急着联系岑致森,他在酒店的自助餐厅悠闲用了个早餐,拿了份当地的旅游地图仔细研究。

这里号称是欧洲最美丽的城市,也是全世界第一个整座城市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地方,宁知远第一次来,除了来奔赴那场约会,也想四处转转,好好看一看。

他所在的酒店建在地势较高的山上,坐在餐厅窗边朝下眺望时,入目尽是不同艺术风格交错的建筑,深浅不一的红与黄渐次铺开,明艳而绚烂的颜色,清早带了几分初冬寒意的霞光浮于其间,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鲜活而有生命力。

宁知远饶有兴致地欣赏了许久,喝完手中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咖啡,他拿起那张地图起身,走出酒店,走进了这幅油画里。

搭上一列当地知名的老式有轨电车,穿梭于这座城市满是小方石铺就的大街小巷,听着铁轨碰撞不时发出的声响,仿佛在聆听这座城市的心脏和脉搏跳动的声音。

车窗外是冬日里的布拉格,古老的城市被这些声音逐渐唤醒,在清早的晨雾氤氲里泛着光。

宁知远安静地看,移不开眼。

拨出电话时,他摊开掌心,任由车窗外进来的日光倾洒下来,笑问电话里的人:“岑致森,你知道我在哪儿吗?”

“在哪里?”岑致森也问,举起相机拍下面前教堂风格奇特的大门。

他也一早就出来了,老师孙女结婚的日子还在明天,今天他打算在这座城市随意转一转。

“你猜一猜吧。”宁知远说。

岑致森低头看了眼刚拍下的照片,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只觉落在自己身上的晨光都温暖了些许。

“今天没加班?”

“没有,不想加班了。”

“出去玩了吗?”

“是啊,出来玩了。”

听到这句,岑致森如同意识到了什么,或者说听着宁知远此刻带笑的声音,他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甚至屏住了呼吸,声音很轻:“你去哪玩了?”

“你猜呢?”宁知远依旧笑着,一定要他猜。

岑致森感知到了自己心跳的加速:“知远。”

“哥,撒娇没用的。”宁知远提醒他。

岑致森认真地听着电话里的声音,除了宁知远的笑声,还有隐约的和自己身边同样语言的背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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