痔疮男:“……”
顾文景嘲笑,“……不过如此。”
护士打开病房里的扩音,“26床,医生找你。”
痔疮男看了看自己的床号,“不是我,你去。”
顾文景:“……”
医生办公室离病房很近,在他前面,有另一个病人在询问。
他站在一旁安静地等那人问完,看着健硕的医生让他“随便找个椅子坐”。
顾文景不解,医生推了推眼镜,,“你的情况有些复杂,估计要转科。消化内科现在没有床位,暂时还要在我们这住几天。”
“……什么意思?”
医生拿出他的检查单,“你这个部位,有一个不明阴影。不知道是什么,要开刀取出来化验。”
顾文景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一定是坏事。”医生说,“肿瘤也分良性和恶性。”
他如坠冰窟,只能干巴巴地重复,“肿瘤?”
“淋巴组织,ct能看出来。”
“……很严重?”
“不一定,得等检查结果出来才知道答案。”
医生说,“我建议你叫一个家属来陪你,起码出结果的时候有个照应。”
他只能点头。
“没问题的话,在这里签个字,等楼下有空位,就把你转进去。”
顾文景签了字,医生收起那份文件,又开始和别的病人谈话。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办公室,他茫然无措地走在走廊上,脱力地坐在走廊的长椅。
精神上的重击,胜过身体的疼痛。
脑海里涌过许多人的影子,最终留下的是纪还。
他想起前世,一个雨夜,驱车回A市哄纪凌纪凌,途中出了车祸,没生命危险,却还是在医院躺了两周。一直陪着他的,是纪还。
她很会照顾人。熟悉他的生活习惯、口味、外人不知道的癖好。并不索取他的喜欢。完美得像个人偶。
喜欢伴随着占有欲。她对他没有丝毫占有欲,倒不如说,比起他这个人,她对钱的兴趣更大。
陪他演戏,不过是贪图他的财产。哪怕他要离婚,她在意的依旧是能分多少钱。
现在,纪还大步前进,一个眼神都不愿分给他。
顾文景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仍然残存一点同情心,就当成他们纠缠了那么多年、最后的体面。
他拨了纪还的号码,接电话的是听过的男声,“对顾总,纪总一向不太方便。”
顾文景记得他的名字,秦驰温,纪天衡给纪还培养的狗。
记忆力不错,对她的事,记得很清楚。
“我是她今日的生活助理,不太重要的事,可以先跟我说,我会酌情转达。”
重音在“生活”二字。
顾文景毕竟有多一世的记忆,知晓纪还不喜欢让无关人士插手她的生活。哪怕助理,也是想起才用。
宛如咬破了苦胆,喉舌泛苦,“你转达不了。”
他顿了顿,“让她接电话。”
“顾总?”那头阴阳怪气了起来,“是转达不了呢,我还没大度到能放任自己看了十几年的乖宝和一个绑架犯说话。”
顾文景很心累,“别那么幼稚。我和她的事,你不清楚。”
秦驰温“呵”一声,“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小还不想见你。”
“你有什么资格替她说这种话。”
“他没有资格难道你有吗?”纪还的声音懒洋洋的。
顾文景:“……纪还,我是你老公。”
“你幻想的,春天才是精神病的高发季节,现在出现类似症状,我建议你去医院看看脑子。”
“你——”
伶牙俐齿。
他气笑了,不知是怀念她一如既往能说会道,还是怀念他们少有的交流,“来签个字吧,纪还。我只有你了。”
“我?”她笑了起来,声音清朗,“你确实病得不轻,你的直系亲属,你爸。他是老了不是死了,需要签字你不找他,找我干嘛?我和你有关系吗?什么老不老公的,我今年还没到法定婚龄呢老叔。你想倒贴,有没有考虑过,我不想要。”
情绪低落。
顾文景没心情跟纪还争个高下。他觉得自己像条狗,卑微至极,匍匐在她的脚边,“小还,我没多少时间了,能不能……陪我演一场戏?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哪怕是顾氏。”
“你想要别人接手你的烂摊子,不如联系郁项。他很乐意。”
那头安静了一秒,郁项的声音流入,“擦屁股的脏活累活就想起我了、小没良心。”
是在调情。
“别亲我,好热。”
嘴唇碰到皮肤的响声不绝,似乎被追着亲。
顾文景鲜少听到郁项情难自抑的低音,“别躲呀,宝宝……今天刮胡子了,不扎的。”
那头有人在训,“请别再工作时间发情,郁总。不合适的强迫,会让人想召唤保安,把你赶出去。”
顾文景深吸一口气,“纪还,我快死了。”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每天画小人诅咒你短命的。”
“你这女人没有心的吗?”
郁项颇为赞同,“我也想问。”
“……”
顾文景沉默半晌,“我只剩下几个月的命了。如果你答应帮忙,那我会感激你一辈子,永远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如果你拒绝,那我......”
纪还打断他的话,“什么病啊?”
“肿瘤。”
“那你的一辈子不太值钱。”她打了个呵欠,“郁项,你有兴趣吗?”
“没有。”郁项说。
顺便真挚地建议,“认识你这么久,我为数不多的善良还是不忍心你这么轻松就死了,这样吧,A市春山的弧明寺挺灵的,医学要是没发达到这个地步,你可以试试求佛。”
顾文景:“……”
不联系她还好,一联系,自己的血压飙升。
他挂了电话,坐在长椅,双手捂脸,呜呜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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