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介啊,高中同学,”她的眼睛眯起来,“他还说他是你初中同学呢,你忘了?”
“……有这号人吗?”
“呃,你不认识,国际部的,”她说,“也对,你,你不是实验的吗?他十中的,本来都考不上咱学校——”
“你醉了。”我脱口而出,“快点上去。能找到吗?”
“他,他暗恋你,”沉一心大概是想吐,但最后她只是打了个酒嗝,“不过被,被我睡了。”
“你们可以帮忙把她带上去吗?”我问前台的工作人员。
“他竟然造谣你!”她说,“男人真坏。”
“或者来个人帮我扶一下就行。”
“没事……我自己,可以。”她说。
我松开手。
她忽然不晃了,就这样呆呆地站着,目空一切,不知道在看哪里。
“沉一心?”
“……嗯?”她的反应有些迟钝。
“上楼去睡觉吧,”我指了指电梯,“早点休息。”
她愣了一会,朝着我摆了摆手,慢慢往电梯走去了。
也不知道她到底醉了没有。
但这股酒气闻久了,我有点头脑发晕。
“看来那个男同学也没有多喜欢你嘛。”椎蒂锐评道。
走出酒店,风灌进来虽然冷,但总算让人清醒了些。网约车还要再等一会,我看向酒店门口被精心修剪过的花圃。夜深花暗,青绿松柏都变成墨色。
“毕竟都被她睡到了。”我说。
“……他都没有认出你,”椎蒂朝我的方向靠过来,“姐姐和以前明明区别不大,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长头发,皮肤白,成绩好,”我说,“换个人来也一样。”
椎蒂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我看他一眼,“再说了,都这个年纪了,说不定早就不喜欢这款了。”
椎蒂摇摇头。我转过头去,视线移向驶来的汽车。不是我们约的那辆。
“你其实记得他。”椎蒂说。
当然。他姓耿,是我初中同班同学,他根本没有造谣我。我穿跳蛋次数多了难免露馅,然后就被班里男生发现,虽然我说是卫生棉条糊弄过去了,但是流言就能因此止息吗?只是当时舅舅更棘手罢了。
“司一可?”当时他看到我,已经是高中的运动会。他看到我,惊讶极了:“你,你还记得我么?我们初中一个班的,不过你初二转走了……”
“抱歉,我不认识你。”我说,抹了把汗。刚运动完思维也转的慢,再说当时确实不认识他。记忆的弦稍有松动,我就将它系得更紧,“我是实验的。”
“啊,好,”他看起来有些尴尬,“抱歉我认错人了,你们同名同姓……”
却完全不一样吧。在那群男生的小黄谣中,我被大哥包养,又被大哥抛弃,年纪轻轻就在外面坐台,后来还跟小混混跑了。有人说曾经看到我在桥洞底下和人睡觉,几百块就给人干一次。现在想想,还不如当初把他们都杀了。
“我确实记得,”我说,“早知道——算了。”
车来了。
椎蒂率先跑过去,帮我拉开车门:“姐姐请上车。”
动作比站在门口的门童更快,更灵巧,搭在车顶上的手自然也是;我都怕车上的灰脏了他。坐进车里,再听他把门关上,从容地绕过车前,钻到我的身侧。
还需要酒做什么呢?我已酩酊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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