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根本没有意识到一个可能,或许,可能,总之历史上的确是,他还没有活过七十岁的李斯,根本用不着再找下一个丞相……
此时的嬴政早就已经将萧何其实是他女儿的舍人这回事给抛到脑后了,在他看来,萧何给他当臣子和给他女儿当门客完全不冲突,萧何完全可以从早到晚给他干活,而后晚上回府之后再接着给赵不息干活嘛。
对于自己看中的大才,嬴政对萧何的态度则同对王离的态度差不多了,嬴政用对待子侄辈的温和语气浅浅关心了一下萧何:“尔近来在做何事?”
萧何轻笑:“臣最近在安排往百越运送咸鱼。”
啧,咸鱼。
嬴政十分嫌弃地皱眉,虽然不知道为何,可听到这两个字已经足够嬴政嫌弃了。
第一批咸鱼已经运到韩信的营帐中了,随着咸鱼而来还有三百个医家弟子,这些医家弟子都是黑石这些年培养出来的,算不上医术高超,可各个是从“外伤急救班”毕业的,专门学习战场包扎急救。
韩信如今独领一军,正以鲸吞之势迅速吞食着百越的领土,无论大小部落,在韩信之军面前都毫无抵抗之力。
“开饭喽!”
火夫一声大喊,顿时引来了无数士卒的注意。
士卒各个都伸长了脖子,鼻子迅速吸着空气,试图闻出来今日中午的伙食是什么,只是韩信治军森严,尽管士卒们的心思已经飞到了火夫们所推着小车上的饭桶边上,可时辰未到还是没有一人敢动。!
第190章
直到到了时辰,锣声响起,士卒们顿时一窝蜂扑向了火夫推着的小推车。
好在秦军之中纪律还是十分严格的,纵然是每个人看着饭桶的眼神都如饿狼一般,可依然十分遵守秩序地排队。
韩信从赵不息这里学到了不少能提高效率的小技巧,比如吃饭,每一个五百主手下的士卒为一队,按照编号顺序排队从第一个火夫那里领木头盘子和木碗,而后一行排着二个火夫,分别给他们打饭打菜和打汤。
哦,编号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根据每个月立下的军功增幅每月一调整。
“真香!”几个排队靠前的士卒打完了饭就端着盘子和碗蹲到了一边,桌椅是没有的,行军打仗哪来的桌椅,都是随地一坐,不过士卒们也不在意这个,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端着的饭上。
汤是煮的咸鱼汤,就是烧开了水,将切碎的咸鱼和野菜丢进去煮烂,汤煮的很潦草,一碗里面飘着几小块碎碎的咸鱼肉,里面的鱼肉和野菜一筷子就能捞干净。
可士卒们却小心翼翼端着碗,抿上一口,脸上得意极了。
这汤可是咸的!咸的!
盐多珍贵啊,他们先前在家的时候做饭都舍不得放盐,可如今在军中竟然能喝到有盐味的汤。
这些咸鱼可都是黑石子犒劳他们的,黑石子果然和故事里说的一样,关心他们这些穷黔首。
“唉。”一个士卒忽然叹了口气。
他身侧年纪大一些的士卒瞥了他一眼:“你个孬货叹啥气,这么好喝的咸鱼汤都堵不上你的嘴呐。”
“我天天喝咸鱼汤,可家里的老娘和婆娘连口盐巴都吃不上。”这个年轻士卒蔫了起来。
他老家是蜀郡,距离海边很远,而这个时候距离海边远的另一个含义就是盐价更贵。东海郡的黔首花十个大钱能买到的盐,在蜀郡花五十个大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老卒也是蜀郡的,砸砸嘴闷声道:“说不准再过一年半载的,黑石子就能把咸鱼拉到咱们老家卖,那几个东海郡过来的士卒不是说了嘛,东海郡现在好多地方都开了咸鱼铺子,卖咸鱼卖的可便宜哩。”
虽说这个便宜实际上也不太便宜,可比起高昂的盐价来的确就是便宜的了。
“也是。”小卒琢磨了一下,没琢磨明白,可想着百越离东海郡也这么远黑石子都呢个把咸鱼运到这来,那应该也能运到蜀郡去。
“说起来,那个东海郡来的老鱼头昨天被一条花蛇咬了一口,送到了医营里面,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东海郡盐价便宜了这事还是他跟我说的,唉。”老卒摇了摇头。
他们这些蜀郡来的人还好一些,巴蜀那边也是山多虫蛇多,他们走路都小心躲着虫蛇,可那些东边和北边来的士卒就惨了,走路都不小心,一个不注意一脚踩进草窝就被那一臂长的花蛇咬一口。
他那一个“百”里面这两个月都因为被蛇咬和生了病死了两个人了。
医营设置在军营的中心位置,总共有一百个营帐,从河内郡来的黑石大夫就都呆在此处。
比起另外二军,韩信资历虽然最浅,可因着有赵不息在后鼎力支持的缘故,后勤反而是最好的。
先前二十万大军统共才有七个军医,分成四军更是一军之中都均分不到两个,韩信给赵不息写了信说军医不够,赵不息火急火燎的就给送来了二百个大夫。
这二百个医家弟子都是赵不息还在怀县的时候培养出来的,大部分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和贫苦人家的孩子,还是当初在建立黑石墨家学校的时候一起建造了黑石医学院。赵不息一开始是奔着培养日后造反时候军医预备役培养的医家弟子,可谁曾想她造反遥遥无期,为秦开疆拓土的时候倒是先用上了。
“小大夫啊,俺是不是快死了……俺家的婆娘还等俺……俺娘就剩下俺和俺哥了,俺要是死了,她们咋办啊。”魁梧的黑壮汉子一双牛眼里含满了泪水,瞅着自己已经肿胀红紫的大腿哀嚎。
他就是那个“老鱼头”,名字就叫鱼头,是东海郡人,也是第一次被征调为秦卒。东海郡地处北方,菜花蛇都不多更别说毒蛇了。
这谁知道那草窝里面还有有毒的花蛇啊。
被他称为小大夫的是一个脸上带着一点雀斑的女子,正坐在矮椅上看他被蛇咬伤的伤口,听到他的哀嚎之后无奈叹了口气。
“你死不了。”白芷无奈道。
鱼头还是不信,只哀嚎着:“俺前几天看到一个瘦高个,就是被花蛇咬了没多久就断了气。”
“你腿不是已经用绳子扎了,还让人把毒血吸出来了吗?”白芷半眯着眼睛打量着汉子腿上的伤口,尤其凑近了去看蛇牙咬伤的那一块。
神态竟然和艾老有二分相似。
“我给你开一副药,你再喝上数日就没事了……这腿日后可能有些瘸,不过也只是看着不好看,用起来没大碍。“白芷提起笔写了个方子,让汉子拿着去拿草药。
汉子捏着纸仿佛攥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掌心里的汗瞬间就把白纸浸湿了一块,把还未干透的墨都给浸湿了一块。他方才看着嘴里叨叨个不停,可心里也是慌张,掌心里早就满是汗了,面对生死,谁能不慌张呢。
看到纸上的字模糊了一块,汉子脸上慌乱极了,拿着自己的救命稻草手足无措。
白芷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低下头又给他写了一遍方子递给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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