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那位知书识礼的孙女?”杨家老太太看了看苏意凝满意地合不拢嘴,“果然是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你好福气,有这么乖巧的孙女!”
苏老太太连忙客套了几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一会儿,苏意凝坐在一旁陪着,不多时,外间便传来了小厮的声音,说杨家二郎来了。
苏意凝捧着茶水的手一顿,抬头朝门口那边虚虚看了一眼,便见到了那日在大相国寺后院替她说话的书生。
苏老太太也将人认了出来,一拍腿,爽朗一笑:“哎哟哟,那日竟是二郎,多年不见二郎的样子大变了。”
杨昀点了点头,走进门行礼问安,坐到了杨家老夫人的下手,正面对着苏意凝。
两位老夫人又接着刚才的话茬说了起来,紧接着苏老太太又将那日在大相国寺的事情翻出来说了说。
苏意凝没接话,一直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茶水。
“苏二姑娘可喜欢画?”杨昀开口问她。
听见他提问自己,苏意凝这才抬起头,朝他看了过去。
这一眼,苏意凝便忍不住地在心中感叹,确实是如祖母所说大变样了,幼时的杨慎长得又高又胖,站在她面前似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如今身量还是比寻常人要高些,但身形瘦了不少,但不羸弱,只显得精壮。肌肤也不再似幼时一般整日里在外面疯玩晒得黝黑,如今瞧着倒确实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了。
这样的优质儿郎。
这也就是他随父去了秦岭,若是放在金陵城,恐怕早就被人家定下了。
哪里轮得到苏意凝来捡漏呢?
苏老太太对着杨家二郎是一百个满意,待人走后,又拉着苏意凝说了好一会儿话。
明里暗里的,都是在问她,这一个成不成。
苏意凝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说了一句,随缘。
到了夜里,白日里朝晖院这边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郑氏的耳朵里。
她拿老太太没办法,也不好直接找苏意凝的麻烦,又气老太太偏心有金龟婿不想着她的三姑娘,等苏澈一回来,便趴在炕桌上哭得撕心裂肺。
“官人,您快救救咱们女儿吧。”
听她这么一嚎,苏澈还以为怎么了,吓得连官服都未来得及脱,便走到了罗汉榻前,问她:“怎么了?威北侯府那边难不成还敢逼死意韵?反了天了他们!”
郑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眼里只有大姑娘二姑娘,那如儿你就不管了吗?如儿自小体弱又乖巧懂事,在金陵城那也是素有贤名的。都是因为她两个姐姐坏了名声,拖累的她,至今婚配不成!”
“如今眼瞅着,如儿都十八了,再不定人家,那边要熬成老姑娘了。”
“这可没法活了!”
她边说边哭,还一个劲地拿头往苏澈的胸口上蹭。
“可凝儿都还没定下来,怎么能先定如儿?”苏澈有些为难,他虽然懦弱无能又嫌贫爱富,但对三个女儿其实也算是尽量一碗水端平了。
“今日,弘农杨家的二郎来了,妾身看着就不错。可老太太,都没让如儿见上一见。”
这下子,苏澈皱起了眉头。
“是前些日子才调任回京的杨家?”他有点不信,追问了一遍。
郑氏掩泪,哼了一声:“可不是嘛?听说他家儿郎仪表堂堂文武双全,至今尚未婚配!”
这么好的儿郎,这么好的家世,而且杨家一直以仁德闻名于天下,与他家结亲,那是多么大的一桩美事啊!
想到这,郑氏忍不住地拍了一把炕桌,恨极了老太太偏心。
苏澈脱下了官服,随手递给了郑氏,眼睛转了转:“若是母亲能替二丫头寻来这桩亲事,也是好的,你有什么可不满的?”
原本郑氏是想闹上一闹,叫苏澈去同老太太说说,改日寻个由头将那杨家二郎请到家中来,叫苏意如也见一见。
可没想到,苏澈怎么也说出这种话来了?
“什么叫我有什么不满?”她愣了愣,不满的话语脱口而出,“便只有大姑娘二姑娘是你们苏家嫡女,我亲生的三姑娘就该配个杀猪的种地的不成?”
苏澈被她哭得一个头两个大,心里也很烦躁,更是懒得同她掰扯:“你当那杨家是什么地方?那是簪缨世家累世官宦,已故的杨老太爷更是做到了三朝元老,便是先帝也该尊称一声太傅的人。你是什么身份?张口闭口要给人家的嫡子说亲?”
原本郑氏还只是看中了杨家的财富,被苏澈这么一点拨,她脑子更活络了:“那老太太不是同那杨老夫人是闺中密友吗?二姑娘能见,咱们三姑娘为何不能?说不准,杨家二郎便是喜欢咱们如儿这种喜好诗文的姑娘呢?”
苏澈白了她一眼:“老太太与杨家多年都不往来了,有天大的面子也不会叫杨家按着自己家的心肝宝贝的脑袋娶咱们家姑娘。定然是那杨二郎早就对二丫头有意,托他祖母同咱们老太太说的。”
说完,他又警惕地看了一眼郑氏,语气严肃:“我警告你,这婚事,铁板钉钉,只能是二丫头的。你若是敢给我搅和,我休了你!”
说完,苏澈脱了官靴,便往榻上一躺,懒洋洋地瞥了一眼郑氏:“过来给我按按腿,今日早朝三皇子和六皇子斗法,害得我跟着站了一个多时辰。”
郑氏瞧着他那副样子,心里十分鄙夷,面子上却又不敢说什么,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她心底里明白自己嫁了个什么人,儿女妻子甚至母亲,都不在苏澈心里。他心里,永远都只有自己,这婚事谁嫁其实都行,最重要的是能成。
苏澈刚刚警告她,不许她搅合。不是怕她搅黄了苏意凝的婚事,是怕她搅合了苏意凝,苏意如又没被杨家看中,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丢了个好靠山。
他这种人,女儿的婚事前程,远比不过他手里攥着的荣华富贵。
若是他日苏意如嫁过去了,他也只会高兴得合不拢嘴。
“白鹿洞书院那边来信了,说四郎再有几日便要回京赴考了,”苏澈将脚自然而然地搭在了郑氏的身上,慢悠悠道,“但为何,四郎修书给我,索要盘缠?年初不是让你派人送去了五百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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