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助的声音停顿了下。
周惮撩了下眼皮,没什么感情:“继续说。”
“黎总听说您来港城了,从医院回了周宅等着您。”
其实不应该叫黎总了。
早在周惮接手周氏集团那刻起,老一辈的权力就在被他明里暗里一点一点架空。
按照周氏集团一代代传下来的规矩,实际掌舵人手中的股份只有不到40%,其余皆分散在老一辈董事和员工、股民的手中。
表面上传说中的掌舵人无比光鲜,其实董事大会时若是那些老一辈的顽固一致对外,掌舵人在他们手中根本讨不到半点好处。
上上届的周老爷子是如此,上届的老周总和黎容淑也是如此。
独独到了周惮这里,短短五年时间不到,那些老顽固的权力已经几乎全部转移到了他的手上。
任谁也没有想到,曾经那个浪荡得没边,看似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公子哥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到这种地步。
说是狼子野心也不为过。
现在在集团内,周惮说往北,没人敢再向南。
黎容淑早在几年前就“因伤退职”,被周惮送来了港城这边的私人医院。
母子俩也已经很多年没见了。
回到周宅的时候黎容淑正在一楼客厅里坐着。
周惮视若无睹地往会客室走,请来的心理医生正在会客室等他。
“没有外人在,你连这点母子间的礼仪都不顾了是吗?”黎容淑看着他的背影出声。
周惮停了脚步。
他似是轻笑了声:“走得太急,没看见您,抱歉。”
他这样的语气蓦地让黎容淑回忆起几年前。
她初被“请”来港城的时候。
这个不知不觉间架空了她所有权力,早就没有按照她安排的模式循规蹈矩成长起来的男人站在她面前,背后是数位身强力壮的黑衣保镖。
他轻声对她说:“您身上的伤已经不再适合承受集团内如此大的工作量。”
他说,他在港城为她找到一座很好的私立医院,一定能够治好她身上的病。
身份一下子倒转了过来。
曾几何时,被她安排的人困在医院病床里的人是周惮。
现在,轮到了她自己。
黎容淑闭上眼,眼角处已经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细纹。
她说:“你还在为当年我逼走那个女孩的事情恨我是不是,周惮。”
男人没吭声,继续往会客室走着。
“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她像是在自言自语,“顾……顾云合?我听说她从国外回来了?”
周惮顿了下,不轻不重道:“这和您并无干系,您还是继续养伤吧。”
黎容淑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那个女孩回来了就能和你重新在一起了?”
“别做梦了。”
她讽刺道,“换做任何一个人,我想都不可能心无芥蒂地和杀父仇人的儿子在一起的。”
刹那间男人的脸风云色变。
周惮咬牙,额角青筋隐忍地跳了跳。
他回过头,侧脸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凛冽到了极致。
“我这辈子只要她。”
他说,“就算是绑,也会把她留在我身边。”
顾母不可思议睁大眼。
周惮已经抬脚进了会客室。
徐助慢慢走过来,朝着这位曾经不可一世骄傲到了极致的女人比了个请的手势:“黎总,这边请吧,您该回医院了。”
会客室内,这位在港城内很出名的心理医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周惮走进去的时候说了声抱歉,久等了。
“周总今日是自己来询问,还是替他人询问?”心理医生和蔼地笑了笑。
“他人。”周惮声音有点哑。
他想起在射击俱乐部看过的顾云合的射击报告,那种浑然不顾及自己身为一个画家需要保护自己手的玩命打法;还有在餐厅的时候,面对危险的第一时间不是闪避而是迎上去;以及那天在烧烤摊,顾云合在看见血后异常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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