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她回国以后第一次来医院。
初到意大利的时候她倒是常去医院。
最开始她还是不愿意去的,直到安娜发现了她的不对,才一直强行带着她去。
医生是个女医生, 见她进来后问她是哪里不舒服。
顾云合活动了一下肩膀和手腕:“昨天运动的时候运动量大了点, 今早上起床手这里连带着都很酸痛。”
女医生边检查她手边问:“什么运动?”
“射击。”
闻言女医生顿了下, 抬头来看了她一眼。
像是在好奇看着这么乖乖巧巧的女孩子还会去做这种运动。
顾云合手臂的情况不严重,但也算不上太好。
检查完后女医生皱眉:“射击这种强度大的运动, 在做的时候要注意着自己身体的承受程度,你在射击的时候就没担心过自己身体能不能承受住吗?”
顾云合没吭声。
她这张脸太乖, 望向人时总让人说不出什么重话。
女医生叹了口气。
“有点肌肉拉伤, 这几天注意不要再去做运动,重物也少提,七十二小时内冷敷。”女医生交待道,在单子上刷刷写了点药。
“谢谢医生。”顾云合接过单子。
下一位挂号的病人跟着走进来。
拿了药,顾云合才走到医院门口,忽然见得医院门口忽然喧哗起来, 救护车警铃声大作。
闪着灯光的救护车急停在急诊室门口。
紧跟着救护车后门打开, 听到警铃声早就站在门口准备好了的医生护士围上去,抬下来一副担架。
大门口还有不少往来问诊的病人和家属, 都好奇地往那边望。
顾云合也没例外。
“麻烦让一下麻烦让一下!”
“病人家属有到吗?”
“先去按电梯!”
担架滑轮在地上滑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外面救护车的警铃声还在作响。
场景与大脑中曾经的记忆慢慢重合。
顾云合站在原地, 突然身体有点僵硬。
她面色一点一点白了起来。
也就是这时,担架滚过她身侧,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溢开的红色。
红得刺眼又惊心。
顾云合后脑勺一片发麻。
脑子里的画面放电影一般一帧一桢飞速闪过。
泥石流下被埋了一半的断枝残骸、颤颤巍巍没有任何血色的手、纯白的医院床单和天花板、匕首刺入男人腹部时划开血肉的呲啦声……
她痛苦蹲下身, 只觉得整个人快要被四面八方涌来的画面淹没。
一旁有位大娘发现了她的不对, 蹲下来问她:“小姑娘, 你是不是不舒服?”
大娘再低了点头,瞧见她发白的脸色,哎哟一声。
大娘刚想抬头叫医生。
顾云合拉住她手,摇头挤出来一声没事。
“真没事?”大娘心疼盯着她,“小姑娘我扶你到那边坐着去吧。”
顾云合没再反对,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
最后缓了很久,她才把自己一点一点从回忆里拉出来。
……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犯过病了。
初到佛罗伦萨时她犯病要比现在严重得多,但凡听到一点相关的字词就会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有自己人为制造一点疼痛才能缓和过来。
到后来她甚至对疼痛还有些上|瘾。
最严重的一次是她和安娜走在街上,路边摆放着的电视正播报着一则泥石流灾害新闻。
在看完后她直接不受控制地朝着马路上走,当时车来车往,安娜尖叫着把她拉了回来。
也就是这以后起,安娜会强行拉着她去看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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