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晏看着他那样, 有些好笑, 又觉得自己这时候笑不太厚道,堪堪抿住了嘴唇。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入阵时的模样,虽然也是狼狈,但没有这么喊爹喊娘的,跟苏符相比,他表现好太多了。
“有那么夸张吗?”卿晏伸手去拉他。
他是知道的,津哥的阵是有分寸的,那些剑光看着来势汹汹,唬人得很,但其实都是收着力道的,不会致命。
苏符摆摆手,表示自己要摊在地上休息一会儿,他的道袍刚才已经滚脏了,被剑光劈出了好多口子,破破烂烂的,此刻更不用在意什么形象了。
好吧。卿晏无奈地收回手,见他没什么事,便放任他去了。
卿晏是第一个从阵中出来的修士。
当然,别的修士都是新手,第一次见这个阵法,而他以前在北原时就跟这个阵法打交道,那么多时日不是白费的,自然熟练了,没什么好得意的。
他收了覆地剑,朝那边那位悠哉游哉的老师走过去。
薄野津姿势未变,只是抬起手,给他也递了杯清茶。
“我出关时,看到了被你破了的残阵和禁制,虽知道你如今修为高了许多,”薄野津支颐望着他,又给他投喂了块点心,淡淡道,“只是没想到你如今只须这么短的时间便能出来。”
卿晏刚剧烈运动完,其实不太想吃东西,被那甜糕塞了一嘴,“唔”一声,下意识微微皱眉。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覆地剑被卿晏背在身后,那白玉剑穗在空中轻摆,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像是坠在鬓边的步摇似的,薄野津看他腮帮子鼓鼓地吃东西,一双眼睛里好像还有点不满,含笑道:“我来代南华剑尊的课,是有缘故的,这不算我违反约定吧?”
卿晏费劲地把那甜糕咽了下去,觉得嗓子眼里都甜丝丝的,灌了杯清茶,才“嗯”了一声。
虽然并未违反约定,但他在这儿,就还是挺影响他的。
刚才在阵中,他看他,不就让他分神了么?要是万一他那一愣神的工夫,手上动作慢了,没来得及挡下那阵中的剑锋怎么办?
卿晏自己不专心,却把锅往别人身上推,还推得十分理直气壮。
“可怎么会是你来?”卿晏问,“天刹盟没有别的道尊剑师了么?”
薄野津挑了挑眉,不答反问:“这么不想见到我?”
卿晏居然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嗯啊。”
薄野津不说话,望着他继续挑眉,卿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绷了半天,还是没绷住,唇畔挽出一个笑:“生气了么?”
演武场这大庭广众之下,不便做什么逾矩的行为,卿晏只好嘴上哄道:“津哥,别生气啊,我这么专心修行,不也是为了早点把你娶回来么?”
单听这话,好像他天天做了什么妨碍他修行、拖他后腿之事一般。薄野津表情不变,虚空之中,好像有个“冤”字砸在他脑袋上,他淡淡道:“既然如此说,那我不得来检验一下你的成果,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在好好修行,怕不是只在嘴上诓我,实则惫懒怠惰,根本没在好好练剑。”
虽然他的确有说大话画饼的嫌疑……
卿晏咬了咬唇,没听出他是故意这么说的,老老实实上了勾:“津哥,我不是跟你说过有点耐心么?你这么急么?”
“嗯。”薄野津从容接道,“我有点急。”
卿晏:“……你这么恨嫁?”
薄野津坦荡承认:“嗯。”
卿晏:“……”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卿晏本来是想逗一下津哥,却反而被他堵得没话说,哑然半晌,努力把歪理掰正,道:“那你就更不该来了,太影响我了!”
“哦?”薄野津声音微微拖长,冲着卿晏偏了下头,“我对你的影响力这么大?”
这下,卿晏就算是再迟钝,也听出来他是故意的了。这句话的引导意图这么明显,卿晏看出来了,他没生气,就是想听句好听话呢。
他抿住唇,不说了,猛地把那瓷杯放下,站起身来,说:“不是说破了阵的修士可以来挑战你么?别在这闲聊了,快开始吧。”
薄野津有一点意外:“你也想与我打么?”
卿晏原本是没这么不自量力的,但被孙青阳的话一挑,内心也微微松动起来。
他当初在北原生出想学剑的念头,初衷便是仰慕津哥在雨中练剑的仙姿风采,能与他对战,当然是个大好机会。
卿晏已经重新祭出了覆地剑,道:“你可方才自己说的,破阵之人就能来找你挑战,老师,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哦。”
“那么先说好。”薄野津起了身,很开明地征求意见道,“要我让你么?”
卿晏:“……”
哪儿有人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的?
在场的所有修士,即便是那心比天高的孙青阳,也不会自信到觉得自己现在就能打败薄野津,只不过想跟他过过招,看看这位神君到底有几分真本事,也看看自己与他的差距到底有多大而已。
事实是,就算他不让,不放水,他们也赢不了。
卿晏斟酌片刻,很有骨气地道:“……不要。”
薄野津便答应道:“好。”
苏符已休息好了,从地上爬起来,也是给这两位腾地方以免自己被误伤,他溜到小几旁边,寻了个角落猫着,还从旁边小几上摸了块糕。
打了这么久,他的早饭早消化完了,得好好补充能量,还得压压惊。
见两人祭出佩剑,苏符盯着他们,占了个最佳观众席,当出好戏瞧,吃着糕,不由得“啧啧”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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