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馥无奈,只好过去将人扶坐到火堆边。
怕他撑坐着辛苦, 还特意寻了一处靠着山壁的位置, 让他可以靠着。
“殿下, 这下可以开始讲了吧?”班馥坐到一边。
元君伸出一只手烤火,不无不可地说:“讲重点。”
班馥言简意赅地将事情发生的始末都说了,这里头自然也包括他们两人是如何沦落到现在这副境地的事。
元君白听罢,淡淡勾了下唇:“他也会栽跟头。”
语气里竟然含着嘲讽及幸灾乐祸的感觉。
班馥忍不住提醒他:“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眼下我们四面楚歌, 追兵只怕很快就会寻着踪迹找过来。殿下可有什么应对之法?”
受伤的右臂不能动, 手腕却是灵活的。
元君白又换了只手,翻着手掌烤火,火光跳跃在他深邃的眸底,却没有染上任何温度,他倨傲地淡声道:“要什么应对之法?来一个杀一个, 来一对杀一对。”
……算了, 要动脑子的事, 就不能指望眼下这个“殿下”了。
班馥也不想打击他这副破坏的身子还能不能打得动的事,想了下,道:“殿下,若你觉得身子好些了,我们不如尽早离开此处。这里毕竟离水边太近了,太过危险。”
元君白懒懒说:“来不及了,听到狗吠声了吗?很快就要找过来了。”
洞外夜色沉沉。
隐约之中,确实听到猎狗凶狠的吠叫之声在山林之中回荡。
班馥的心猛地一跳,一下站了起来。
见元君白还悠哉悠哉地烤着火,着急地去扶他:“殿下,我们快走罢。”
元君白稳若泰山,抬起眼梢瞥她一眼:“要孤跟着你走也可以,不过你得端正一下你的态度。”
还拿起乔来了。
班馥急得要死,像哄小孩儿一样点头如捣蒜:“知道啦知道啦,往后都听殿下的。”
将元君白扶起来,班馥匆匆将火浇灭,扶着他往外走。
出了山洞,穿过有半人高的草丛,天宽地阔,方才听到的声音仿佛又近了些,甚至还有一队人马交错的脚步声。
班馥辨听了下方向,想要扶着元君白往反方向走。
然而元君白却摇了下头,抬手指了指头顶,未待班馥反应过来,便用左臂揽住了她的腰,一下飞跃而起,中间借力踩了下树枝,带着班馥立于接近于树冠最繁茂之处。
这里确实无论如何都看不到人影,气息也被掩盖得死死的。
可是却苦了班馥。
只比手臂略粗一些的树干,却要承受两人的重量,这跟让她站在悬崖边上,随时都会跌落有什么区别。
纵然她胆子再大,但这会儿,心理上的压力,也足以让她觉得腿肚子都在发软。
班馥只觉自己连头发丝都不敢动,死死拽着元君白胸前的衣襟。
元君白重伤未愈,提气做了这一出,脸色已是比方才又白了几分,但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倒还有心思垂眸去观察班馥的神色。
他这一面的性格,不是个喜欢人近身的性子,说是残忍嗜杀亦不为过,往常但凡身边出现个活物,还没喘息过几息就能被他徒手捏死。
漫长的岁月里,他无数次从铁链锁身或银针扎穴中醒来,心里只有以无尽的愤怒与孤独,去面对四堵墙,一扇兜了倾盆大雨的窗,此外,再无其他。
命运的改变,是从遇到怀中这个女子才开始变得有所不同。
他盯着她紧张兮兮的脸,眼珠不错地看了半晌,当搜寻的队伍从树下走过,猎犬对着树下狂吠之时,她下意识往回躲了躲,身子更紧地贴靠着他。
元君白唇角微翘,甚至莫名有些贪念这一刻的温度。
许是前面山洞他们停留过的气息更重,猎犬停留过一瞬,见无人发令,气息又都断了,只能继续带着人往前走。
他们在山洞搜寻了一圈,出来后,又沿着之前班馥在水边活动时特意留下的踪迹往下寻找,被引得越追越远。
待人走远,元君白才带着她,又飞了下来。
才刚落地,他身子就晃了一下,班馥连忙扶住他:“殿下,你怎么样了?”
元君白下意识想维护自己无所不能,让人惧怕的煞神形象,可是却在对上女孩儿一双关切的明眸时,心中微动,白着脸,将大半的身体重量依靠在班馥身上。
“扶孤回去。”他低声说。
最危险之处就是最安全之处,班馥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听了他的话,不疑有他,任由他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半扶半抱地将人又弄回了原来待着的山洞处。
到底是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
秋寒之夜,她却出了满头大汗。
累得坐在地上直喘气。
轻喘之声在洞内无限放大,元君白只觉心里头如同被猫抓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嗤笑道:“体力如此不好,还怎么照顾孤?”
班馥对他的嘴欠已然反应平平了,歇了一会儿就爬起来,摸黑去重新生火,口中应道:“那您倒是换个人来照顾呀。”
元君白又是一声冷笑:“方才不知谁求孤之时,说对孤言听计从的。”
伤重的元君白就是个纸老虎,班馥也跟着笑了一下:“殿下,我有哪里不听您指令行事了吗?这不才把您抱回来。泥人尚有半分性呢,您挤兑我,我回两句嘴也不行呀?您也太霸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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