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说服着自己, 便转身坐在床榻边, 褪了鞋袜, 从床尾爬上去躺下。
元君白见她躺下了,就伸手将帘帐放下,隔绝了外头烧了一夜的昏暗烛火,只有两人的小空间似暗非明,愈发有种暧昧旖旎的氛围。
元君白转头看了一眼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实的班馥。
她紧紧闭着眼睛,乌羽似的长睫却控制不住地在细微颤抖。
元君白似轻笑了一声,他躺下,脑海中突兀地闪过成王自以为很小声的那句——不强扭一下怎知瓜不甜。
他垂眸,在被褥下的手探过去,摸到女孩儿细若无骨的柔荑,牢牢圈在手里,带着薄茧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似带着无限的怜爱。
这是第一次,没有外人在场,他主动靠近。
班馥转头悄悄看他,见他闭着眼睛假寐,便将手往回抽,动了一下。
可是刚从他的手中逃脱片刻,他却又不依不饶地追了过来,重新握住。
班馥闭着眼睛忍了片刻,可是这样,她不太习惯,也觉得心怦怦跳着,过于鼓噪。
她望着头顶帘帐的纹路,小声说:“……殿下,这样我睡不着。”
元君白“嗯”了一声,却依旧没有撒手的意思,只是顿了下,指尖从她指缝插入,转为十指紧扣。
掌心相对,这是最缠绵相依的状态。
班馥闭上眼,在鼓噪不安的心跳声中,过了很久很久才睡过去。
*
早上醒来,身畔已空。
可是被褥和四周的空气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淡淡冷香。
班馥从床上坐起,屈膝抱着自己,发呆了好一会儿,才唤人。
娴月在外头听见动静,带着宫女们进来。
待到一应收拾妥当,班馥坐到铜镜前,娴月亲自为她梳头绾发。
两人视线几番在镜中对上。
班馥含笑道:“姑姑有话,不妨直言。”
娴月也笑了一下,为班馥插上簪花,低声说:“昭训是个贴心人儿。昨夜承蒙昭训衣不解带地看顾殿下,奴婢心中很是感激。昭训便当奴婢倚老卖老了,奴婢是看着殿下长大的,一直谨记着先皇后的遗训,旁的都不重要,只要殿下身子康健,平安喜乐即为好。”
“殿下如今这般宠爱昭训,奴婢瞧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昭训。”娴月目光几乎算得上慈爱了,“万望昭训心中念着殿下这份情,往后多劝着殿下,莫要再如此不顾惜身子的操劳政务了。”
她的话实在说得委婉,哪怕暗中的意思是在叫她少和元君白置气,可听在耳中,却没有让人感受到任何不舒服。
班馥没有任何道理不答应。
娴月知道她是个聪明姑娘,连忙谢过她。
班馥望着镜中少女粉面桃腮的娇容,突然问道:“姑姑,你当真觉得殿下喜欢我?”
娴月微微一怔:“昭训何有此问?”
班馥轻声说:“也不怕姑姑笑话,我是个没规矩的,比我品貌优秀的闺阁千金不知凡几,我怕入不了君心,宠爱长久不了。”
娴月进言之时,已将屋内宫女遣退。
闻言,莞尔一笑:“昭训可知殿下,为何这些年为何都未娶妻纳妾?”
班馥摇头。
娴月帮她理了理如绸缎般丝滑的长发,望着镜中美人,意有所指地说:“殿下挑着呢,否则怎会太子妃之位迟迟未定?”
班馥心尖微微一动。
他同沈拂菱是旧识。
沈拂菱如今已蹉跎至十八了。
但凡他有意,以他之能,怎么也能娶进东宫。可是,他没有。
*
班馥又去亲自炖了碗清梨膏,只是这回心境却有些不同,就连小厨房里打下手的丫头都看出来了,甜着嘴奉承了几句,讨得班馥赏了她几颗金粿子。
晚间,她带着朝云过去。
元君白难得没有处理政务,而是在和楚越对弈,刚好一局定了胜负。见她来了,楚越站起来见了礼,向元君白告退。
“殿下今夜竟这么听话。”班馥将清梨膏放到他面前。
元君白笑道:“昨夜确实有急事,并非故意如此。今日事毕,若我还这般,只怕邓显和娴月就要一直在我跟前跪着不走。”
“殿下既知身边人关心你的身子,便更该爱惜才是。”班馥示意他吃清梨膏,“殿下吃一碗试试,我问过太医了,清梨膏最是滋养润嗓,殿下虚咳不止,再吃多几日,便可无碍。”
“孤知道,昨夜吃过了,今日其实已好了很多。”元君白一边吃一边道,“味道不错。”
班馥笑着坐在他身旁。
元君白吃一口,望她一眼,唇边带了一丝笑:“簪子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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