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挺牺牲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病床上的雷宇总会焦虑,伴随着焦虑的还有数不清的不眠之夜。
恐惧,懊悔,关于坠机那个下午的碎片,午夜时分总不厌其烦在眼前轮番上演。
他的航医已经不止一次地提醒他,如果他的焦虑症再持续下去,即使他身上的伤已经痊愈,恐怕也无法复飞。
沉天然是个专业且出色的航医,但她并不能像修复心灵的魔法师那样,轻轻晃动搜中的魔法棒就能让他灵魂得到救赎。
雷宇出院以后,焦虑的症状并未得到缓解,他困惑,到底需要什么,要什么才能然他彻底克服战友在眼前身亡的恐惧?
又一次在满是汗水的凌晨醒来,他在房间里四处乱走,幸好他回到了自己的家,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异常。
眼前的一切突然旋转着,他身处在飞机上,在航行的军舰上。海面浪潮汹涌,数丈高的海啸,在蔚蓝的海平表面上掀起一堵高墙。飓风无情地对着他的耳朵嘶吼,军舰被吞没,移动的国土瞬间化为乌有。他驾驶的战机即将在海上降落,他和他的战机无处停靠。
又一瞬,他的床单成为了甲板,他同失重的飞机一起,躲避着敌军的导弹攻击,很不幸,他被击中了,像一片落叶一样飘落,落在甲板上。
一阵东风吹过,甲板上了却无痕。
他的呼吸变得极短又急促,他额头浸满了汗水,双手痉挛的移动着,胡乱在床单上搜寻。他试图找到一种支持,一个慰藉,一种武器,一种保护。
手心一凉,他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硬物,掏出来按下可以解救自己的文字:“你的耳环落在我家了。”
发送成功后,他整个人仍旧处在一种半清醒的状态,呆呆仰望着头上的天花板。
昏暗的房间,一块小小的亮光,熄灭了。男人抬起头看过去的瞬间,又亮起来。
十分钟后,房门被敲响。
只一下门便被从外面推开了,门没锁。
一道纤长姣美的身影出现,宋乐嘉透过窗外的月光,将黑暗里的房间巡视了一个大概。
宋乐嘉轻轻的叫了一声:“雷雨?”没人回应,这人怎么回事?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难道自己又出现了幻觉?可躺在手机里的短信骗不了人。
她试探着,伸腿进门,向四周装张望不停。
那天自从下了飞机以后,她就一直跟在雷宇身边,经历了一场惊悚万分的车轮追逐战,花容失色的宋乐嘉再没了初见时那股子人娇衣美的傲劲儿。
确认了你安然无恙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整天没怎么好好吃饭了,她很贴心地把你交给邓放。
从你的工作室走出去,拍了拍雷宇的后背:“雷宇是吧?我饿了,带我去吃点东西吧。”
雷宇同样很饿,不光很饿,他听到身后人的声音还觉得很累。
但是,军人的责任感,让他告诫自己:“我是人民的子弟兵,对待群众要热情。”
雷宇陪着笑,指了指自己身上落满尘土的夹克,“不介意的话,我想先回家换身衣服,再带你去吃饭。”
宋乐嘉精致的脸庞,莞然而笑:“好呀,我还没有订酒店,要不,顺便在你家附近找个酒店?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又对这不熟,你是知道的。”
南方人的皮肤与生俱来的白皙透亮,雷宇自带一副迷惑众生的俊俏书生相。宋乐嘉自认为她不是聊斋里的聂小倩,她是亚马逊雨林中的美洲豹,“最为致命”的动物之一,它们的下颚十分有力,可以轻松咬碎猎物的骨头和肉。而且美洲豹不怕水,好像天生就是游泳高手,就连凯门鳄都能成为它的盘中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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