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邓放,他明显也是心不在焉。你等了很久他给了你答案,一会儿跑进厨房对妈妈说:“太阳是从南边升起的!”
妈妈拉过你的手,抽出一根筷子,敲你的手掌心。“不对,再说。”
疼痛令你难以置信别着嘴,又去问邓放,你是如此的信任他。
于是你又跑出来:“妈妈刚才错了,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
妈妈倒吸一口冷气,再抽出一根筷子,敲你的手掌心。“不对,接着说。”
你疼的龇牙咧嘴,偏执地相信邓放,他告诉你的怎么可能会出错。
你再次跑出来:“妈妈,太阳一定是从北边升起来的。”
“啪,啪”你获得了两筷子抽打。手心红肿,终于忍不住嗡声哭泣,你还小,不明白这个问题为什么妈妈不直接问邓放呢?
直到刚刚想起来,你才明白。盲目的信任别人才是你最大的错误。
不想听父母争辩,也不想庸人自扰,你说“累了。”就走回房间休息。
门外头,父母两人的声音照样传进了房间。
浴室里你淋着澡,脑袋无限放空,想给晚上发生的一切找个理由。
捉弄,一定又是他的恶趣味在作祟。
你私心还是跟爸爸考虑的差不多,你从小父母的关注就少,导致你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自卑又敏感的,外向又孤独的。
那年你高考完。邓放的爸爸执行任务,在海上壮烈牺牲。
英雄难为,尸骨无存,对一直以父亲为榜样的邓放来说打击实在太大。
你想了很多安慰他的话,买了最新的连载漫画,但是等你们敲开他家门的时候,他家已经人去楼空。问了好几个邻居才知道,他和他妈妈被娘家舅舅接走了。
人生第一次体味离别的意义,也是在那时你认清楚了自己在等放心里原来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你们彻底断开了所有联系,之后他的所有消息都是偶尔听妈妈和街坊聊天才知道的。他可真心狠,五年间一条信息都没有。
固执如他,你相信他今天在饭桌上对爸爸说的,试飞员是他坚定的信仰。大概他下半辈子都会为了试飞事业义无反顾献身,妈妈的建议看似美好,实则对你来说充满了对未来的隐忧。你犹豫了,好像回来的时候不对。又好像不该回来,你有种坐上云霄飞车的失重感。
有些东西执着再久,没有结果也不是你想要的。快刀斩乱麻,你关上花洒,胡乱擦干身上的水珠。
你给邓放发了条信息“明天要去哪?”
隔了十几秒,信息弹出屏幕:“采风。”
你本来已经打好字“我有事儿,不能去了。”
他说要去采风,又都给删除了。
回他:“好。”赶紧下床,翻出来相机,小心地擦拭。
高三的上半年,第一次接触摄影,严格来说邓放才是你的启蒙老师。
他站在你肥大的校服后面,弯下腰,双手将相机托举在眼前。他的动作形成了一个闭合的怀抱,你置身其中,感受他喷在脖颈后的气息。
他教会你光圈,和快门之间的相互调和。
“你看,光线好的时候,感光度要在100-400范围内画面才会没有噪点。”他左手大拇指演示屏幕上的参数,你盯着他指尖的画面。觉得相机里的世界和你眼中看到的世界完全不一样,白杨树是活着的,风吹动叶声作响的那一刻,像人的呼吸,像他婆娑你耳边的低语。
“右手可以调节光圈,光圈就是相机镜头的进光口。”他扶这你的手转动按钮,掌心湿润,足足大了你两倍的手,指节纤长覆在你的食指上,按下快门。
“咔嚓”
你能感觉到白杨切实的生命。闭上眼睛听到少年带着异域的干燥嗓音,热烈的注视,温柔的抚摸。有洞箫吹奏的音符,欢呼雀跃在你眼前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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