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为别扭的,是一排不算太长的椅座中?间?隔着的一道不远不近的明显空距。
方舒窈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沉默,她想起此前和卫司渊待在一起时?,这男人总是能从各种方向搞出点动静来,虽然大多都是说些不堪入耳的胡话,但似乎也比此刻这种冰封似的沉默要好上一些。
但回过头来想,今日她说这话激怒了他,他是否是因此而失望了。
方舒窈不可?否认自己有些没?有良心,但说不定卫司渊也可?能就此放弃了这桩婚事。
就这样放她离开,不再强留她,也算是目的达成?了。
就是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说到底,这男人的确也没?亏待过她什么,即使是她听信了大梁的话欺骗了他,最后得知了真相的他,竟也没?有追究分?毫。
除了她对他的确没?有那些男女之情,无心与他成?婚,别的她也挑不出他的什么不是来。
或许他值得更好的人,值得一个与他真心相爱的人。
她不知此番能否和卫司渊能够说得通,但事情到了这份上,就这么沉默下去也不
是办法。
或许,他也在思考,或许,他也做出了一些决定。
这样想着,方舒窈动了动唇,正准备开口。
卫司渊突然转头,在暗色中?也带着几分?光亮的栗眸直勾勾地对上了她的。
方舒窈一愣,到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闻他先低低唤了一声:“窈窈。”
这是自刚才她说出那句话后,他说的第一句话。
亲昵的称呼,低沉的嗓音,像是一根轻柔的羽毛,悄无声息地勾挠了一下她的耳根。
方舒窈心底一颤,或许是他的目光带着太多让人难以直视的情绪,令她下意识移开了目光不想与他对视,敛目低声道:“我有话和你说。”
卫司渊不知是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还是根本就没?听进去她的话,不知何时?已经移动身形填满了那道空距,靠近了她身边,自顾自开了口:
“那我们就重新试试,窈窈。”
方舒窈将要说出口的话又一次被?他没?头没?脑的话语给打乱了,她愣了一瞬,不确定道:“试……什么?”
“你和我,重新试试,我不想听你不喜欢我要离开我那些鬼话,你给我个机会我们重新试试,我答应你的不强迫你不折腾你,我都可?以做到,我可?以等,等你真正愿意坦然接受我的时?候,真正愿意承认我是你丈夫的时?候,愿意给我生孩子的时?候,你把?老子气得不行?,但伤害你的事情我一件舍不得做,跟你大小声老子都觉得亏待你了,放你走更不可?能做到,与其那样膈应生分?,不如你给我个机会,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方舒窈耳根嗡嗡作响,好似卫司渊这一大段话她一个字也没?听清,却?又好像什么都听见了。
他像是在强硬地威胁她,可?又好像是卑微到极致的妥协。
令她脑海中?有大片空白,不知要如何去看待他又要如何回应他。
但卫司渊的话似乎还并未说完,他顿了一下又很快开口道:“还有咱爹的事情,那日的消息已证实了可?靠性,我已经派人朝着北边的方向去找了,这事之前没?答应你是因为还没?有十足的把?握,眼下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一定会把?咱爹找回来,至于大梁,敢在老子头上动土,老子就弄死他们,伤不了你分?毫,更奈何不了咱爹。”
“窈窈,留在我身边,让我试试,行?吗?”
男人说着气势汹汹的话语,对大海捞针寻一人的事都信誓旦旦信心十足,可?说到最后,那句行?吗没?由来就弱了语气低了嗓音。
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方舒窈,像是一只不知退缩的猛兽,本有十足的本钱确保自己不会被?猎人捕获,却?又傻乎乎地自己把?柔软的肚皮露了出来,可?怜巴巴地乞求着猎人圈养他,而非猎杀他。
她什么时?候成?了猎人,她才是被?追捕的那个人不是吗?
主?动权突然落到方舒窈手上,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开口前心里所想的那一切在此时?都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了。
他彻底打乱了她的思绪,阻断了她的退路,又向她开辟了另一条好似还未踏进,就已照亮了光芒的大道迎接着她。
滔滔不绝后的卫司渊耐心地安静了下来,他看似没?给方舒窈任何退路,却?仍有紧抿的双唇暴露了他的紧张。
正如他所说,舍不得伤她分?毫,若她还是不愿,铁了心要逃,抓是能抓回,但两人或许很难再有别的进展。
这是他的机会,却?不是她的。
她的机会只会是想方设法逃离他。
良久的沉默后,方舒窈终是重新抬眼看向了他,嫣唇微动,仍是带着几分?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声音轻微却?清晰:“我……或许知道我父亲去了什么地方。”
卫司渊一听,愣了一瞬,眸底有各种复杂的神色交织闪烁,最终化?作点亮栗眸的光亮,欣喜得忍不住就去抱她:“你已经有头绪了?可?有具体方位,我让人快马加鞭赶去便是,保准将咱爹护好,不出分?毫差错。”
他怎会不知,她说这话,便已是松了口了。
方舒窈都抽不出空余来说他自顾自将父亲称为咱爹的事,被?抱了个满怀身体便条件反射地僵硬了起来。
想要扭动挣脱,到底还是忍住了没?动,只能僵硬着缩在他怀里。
侧眸看了他一眼,不可?否认有卫司渊的人手帮忙,找寻父亲的事远比她自己要容易轻松很多。
可?是,她仍有些犹豫,低声道:“你就不担心,我只是想利用你找到我父亲,最后也还是会……”
这样的事情对卫司渊来说并不公平。
她只觉两人再怎么尝试,最终她或许也不会喜欢上这个男人。
她所喜的本该是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男子,两人会相敬如宾,会白头偕老,可?卫司渊和她从前所幻想过的相伴一生的人简直是天?差地别。
这些,是怎么都无法改变的吧。
说出这话,方舒窈也有些懊恼,自己怎就不顺着他的话,先将父亲找到了再做打算,如此一说,只怕卫司渊定是难以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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