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走后,房内温度骤降。
许清清躺在雪白大床上,双目紧闭,努力忽略从房内某处传来的那几乎垄罩整间卧室、快让她喘不过气来的低气压。
据医生说法,右小腿的枪伤因为没有伤到骨头,只要注意保持清洁及乾燥即无大碍,倒是头部受重击需要特别观察三天内有无嗜睡或呕吐等症状。
虽然医生这么说,但许清清的感觉却反过来,头没怎样,右小腿却有如皮开肉绽般痛到不行!若非伤势严重,就是医生技术有问题,刚才消毒上药时痛到她怀疑人生,牙都快被咬断了才忍住没叫出来。
右侧的床陷了下去。
她感觉更冷了。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当我说,你有种就再惹毛我试试看的时候。」
凉凉一句话后又是一阵寂静,像是在给她自省的时间,又像在给她自白的机会。
这是韩澈在许清清生日那天说过的话,当时许清清只当他吓唬她,但深知她总有一天会恢復记忆、且随时都在防范这件事发生的韩澈其实说得认真,如今说来是格外讽刺。
「看来刚才叶医师还是太温柔了。」
半晌不见她反应,他直接将手掌放上她右小腿的伤处,「你再不给我说清楚,我绝对会比叶医师更粗暴。」
她反射性的抽了一下。
十秒鐘后,认命地缓缓睁眼。
男人的表情阴森森的。
「什么时候恢復记忆的?」
在她解开电子锁密码、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她恢復记忆的事实便再也无法隐瞒,许清清很清楚自己一点狡辩的馀地都没有。
「在医院……看到我哥的时候。」
那双深沉的眼毫无波澜,似乎一点不感到意外。
许清清的回答证实了韩澈的直觉很准,包括她那像是要把她所遗忘的26年来的眼泪给一次流完的哭法;还有她两週没碰琴,一弹却足以媲美已经苦练好几个月的人那般流畅。那些曾经在他脑中一闪而过的怀疑,或曾以为只是错觉的场景,都是她已经恢復记忆的徵兆。
但,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最重要的那件事,他却猜错了方向。
「现在,总该说实话了吧?」
他盯着她无神的眼,下句话却好半晌接不下去。
『我不会离开你。』
『真的?』
『嗯,我不想离开你了。』
『真的?』
『真的。从今以后我会一直缠着你,缠到你对我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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