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皇上和皇后娘娘饶了雪儿这一次,臣妇会把她送去尼姑庵,让她带发修行……不,让她剃发修行!这辈子再也不回来,求皇上,求皇后娘娘开恩!求皇后娘娘开恩!”
晏姝抿唇不语,一双眼定定地看着正对面的男子。
夜皇面无表情地看了晏姝一眼,须臾,目光缓缓环顾一周,“诸位继续,本王告辞。”
话落,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行至厅外,忽然一阵风似的疾掠而去,转眼消失在众人眼前。
速度快得让人心惊。
厅里静得落针可闻,众人脸色皆有些发白,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脊背上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护国公和夫人教女无方,本宫作为皇后,断不能偏袒庇护。”晏姝环顾众人,目光最后落在云氏脸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再无气势可言的女人,“既然夫人愿意送晏雪去剃度,本宫就网开一面,允了你的请求。”
夜容煊心悸地盯着厅外方向,直到晏姝清冷的声音传入耳膜,他才恍惚收回视线。
“另外,女儿做出有辱家风的事情,护国公难逃其咎!责令闭门思过半年,府中掌家大权暂交嫡长子晏凌风代管。”晏姝语气冷厉而坚决,透着让人不敢反驳的强硬,“剥去云氏一品诰命的封号,与护国公一同闭门思过。”
一字一句,一条条发落,清晰而有条不紊。
在云氏亲口承认了教女无方的罪名之后,这些责罚丝毫不会过分。
尚未出阁的女儿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情,她还有什么资格当一品诰命夫人?
晏姝说完,平静地转头看向夜容煊:“皇上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没……没了。”夜容煊从恍惚中回神,脊背上还残留着细密的冷汗,“皇后处置得很公道,朕很欣慰。”
林尚书低着头,暗自琢磨着皇上和皇后的相处之道。
皇后太强势了。
虽然护国公一家是皇后的娘家,她来处置更显公道,可皇上毕竟是皇上。
她如此不顾皇上脸面,把处置结果宣布完才征求皇上的意见,是不是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还有……
“今天原是回来给父亲祝寿,没打算破坏这里的喜气。”晏姝目光落在云氏脸上,声音里透着淡淡的嘲弄,“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晏雪出了那种丑事,不仅事关家风,同样是皇族的丑闻。本宫想着宴席结束之后再跟父亲和夫人谈一谈此事,并暗中调查与晏雪私通的男人是谁,是以才暂时捂住这件事,然而夫人再三相逼,倒像是本宫非要虐待她似的。”
云氏僵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如雪,没有一丝血色。
“若说清白可以造假,本宫难不成还能平白往她肚子里塞个孩子不成?”晏姝冷笑,“夫人行为,当真让本宫心寒失望!”
云氏一震,面色颓然僵白:“臣妇知罪,此事是臣妇冲动,臣妇小人之心,求皇后娘娘恕罪!”
哪怕心里已经把晏姝恨到了骨子里,恨不得心里诅咒她被老天爷降到雷劈死,此时她也不敢在流露出任何不满。
晏雪不清白,还怀过孩子。
这件事足以让护国公身败名裂。
如果她再跟皇后顶撞,让护国公府彻底跟皇后决裂……
云氏打了个寒颤,跪在地上不发一语。
晏姝一甩袖子,冷冷往外走去:“起驾回宫。”
林英连忙扬声开口:“皇后娘娘有旨,起驾回宫——”
“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众臣还跪在地上,便齐齐俯身恭送,“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
夜容煊和晏姝二人并肩走出护国公府,身后乌压压的一群人跪地恭送他们坐上御辇,恭敬地目送着帝驾回宫。
“起驾——”林英高亢而拖长的声音响起,“回宫!”
众人再次俯身行礼:“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
御林军开道,帝王仪仗起驾离去,绵延的皇族禁军护卫着帝后渐行渐远……
轻轻吁了一口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官员们不约而同地抬手擦着额头冷汗,面色发白,一时竟觉得浑身虚软。
南丞相站起身,转过头,颇为讽刺地朝护国公拱手:“本相先告辞,祝愿国公大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岳父大人!”护国公脸色青白,“你——”
“老夫不敢当。”南丞相冷冷瞥他一眼,“这声岳父你还是留着喊别人吧。”
说罢,冷冷拂袖离去。
文太傅跟着拱手:“老夫告辞。”
武王站起身,随意拂了拂袍子:“祝国公大人岁岁有今朝,告辞。”
又是‘岁岁有今朝’?
护国公脸色一点点发青。
三三两两告辞离去的客人也是表情各异,只觉得今日这一出出发生得实在太过戏剧性,当真是跌宕起伏,让人心惊胆战。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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