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每次看到那些红锦金纹时,周身气场就会柔和下来。
尚衣监丞是个聪明人,很快想明白其?中缘由?。
于是,他?压力更大了。
摄政王有多看重会把?这凤冠霞帔穿在身上的人,他?们尚衣监就得?多仔细小心精益求精。
这不,完工后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任何瑕疵,才敢送到摄政王面前。
之?所以天黑才送来,不是他?们不知礼数,而是因为先去?过一趟将军府。
被告知摄政王和顾小将军今日在王府,尚衣监丞才又带着人匆匆调转了马车头。
把?黑漆描山水纹的大小箱子放在外间的罗汉床上,又答了几句摄政王的问?话,尚衣监的人就离开了。
惊雨得?吩咐去?厨房拿了醒酒汤来,放下后也无声无息地出去?了。
门?“吱呀”一声合上,并没有惊扰内室的两个人。
顾灼躺在枕上,困意浮上眼皮,又舍不得?睡,全靠一些执念撑着:“他?们来干嘛呀?你待会儿要出去?吗?”
裴简蹲在床边,抬手摸摸她的脸:“他?们来送婚服。我不出去?,我陪着你。”
顾灼的注意力全在他?的后一句话上,又醉又困,压根没反应过来“婚服”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得?了让她放心的答案,脑子里那根绷紧的弦松了劲儿:“那你陪我睡觉吧,我好困。”
裴简又哄她:“喝完醒酒汤再?睡好不好,不然明天起来会头疼。”
顾灼迷迷糊糊地应声,却抱着他?的手不松开。
裴简只能把?人捞起来,抱到外间去?喝。
一勺一勺吹凉了喂,喂到最后,小姑娘没了困意,起了坏心——
含一口不咽下去?,贴他?唇上要渡给他?。
一副小醉鬼的任性样?子。
像只小白兔晕晕乎乎地把?自己送入大灰狼口中,还抬起爪子信誓旦旦跟大灰狼说:“我要吃了你!”
裴简要被她可爱死,任她为所欲为。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等她玩够了想离开,他?才露出忍了许久的本性,噙住她的舌尖不让她退。
哪有饿狼会放掉送到嘴边的小兔呢?
小姑娘说不出话,只能睁一双软眸狠狠瞪他?。
勾人得?紧,没半点儿威慑力。
她好甜,裴简觉得?再?这么折腾下去?要失控,才及时停了动作,埋首在她颈间轻嗅着香气平息。
过了会儿,小姑娘无辜又娇气的声音响起,温热的鼻息柔柔地挠他?耳尖:“裴简,我想沐浴。”
就她这随时能睡过去?的状态,裴简哪敢让她自己一个人去?汤泉室,更何况:“喝醉不能泡热水。”
会呕吐、晕厥,严重些可能会丧命。
多年前京城有这么一桩案子,当时母后听说了此事,对他?和皇兄耳提面命地叮嘱,他?记得?十分清楚。
醉着的人大抵都不承认自己醉了。
听了他?的话,小姑娘理直气壮地狡辩:“我没醉。”
声音还挺大。
“好好好,你没醉。”裴简顺着她说,像哄小孩儿,“可是只要喝了酒就不能泡。”
“我没——”小姑娘好像知道这话骗不了人,气势渐弱,换了说辞,“就喝了一点点。”
说着还用手指比划。
醉着也机灵得?不行。
裴简捉住她的手亲了好几下,扫一眼桌上东倒西歪的空酒瓶,没跟小姑娘讨论这么多酒到底能不能算是“一点点”的问?题。
他?极有耐心地柔声顺着她说:“一点点也不行,明天睡醒再?沐浴好不好?”
可顾灼突然就觉得?好委屈。
大事上她没得?选,怎么这么一件小事都不能如她的意呢?
她抱紧裴简的脖子蹭来蹭去?,浓重哭腔瞬间漫上每个字:“可是我不舒服。”
眼里一下子蓄满了泪,是此前所有的无能为力之?感终于找到出口。
裴简也没想到会把?小姑娘惹哭,慌乱不已手足无措地哄:“夭夭乖,不哭了,我帮你稍微擦一擦好不好,就忍一晚上,明天一早我就抱着你去?沐浴,不哭了,夭夭乖……”
被烈酒粉饰掉的痛苦,与酒液一同发酵,重新占据感官,比先前更难以承受。
顾灼沉下去?,耳目混沌闭塞,什么都听不见。
她挣扎着浮上来,在换气的空当不抱希望地哽咽着求救,泣不成?声:“我过几天就、就要离京了,我、我不能留在京城跟你、跟你成?婚的,我还要带兵、带兵戍边……”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艰难说着:“可是我不想、不想跟你分、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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