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药水碰到手背伤口,郁霈瑟缩了一下,看针头重新扎进血管,才又重新抬起头看向女医生:“头疼、恶心,嗓子也疼。”
“现在知道疼了,昨晚哪儿去了?”女医生一边帮他做检查,一边没好气问他:“昨晚喝了多少酒?”
郁霈答不出来。
昨晚该做的检查都做了,酒精中毒问题可大可小,医生稍微检查了一遍也担心柳敏说的情况,于是问他:“你今年多大了?”
郁霈死时还差两天过二十六岁生辰,严格算起来,现在他应该有一百多岁了。
医生见他不回答,又问:“你还上学吗?记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家住哪里?”
如果说刚才那个问题他只是不确定不好回答的话,那现在这几个问题他是真没法回答了。
郁霈谨慎摇头:“我不记得了。”
医生又连续问了几个问题,最后站直身子下了结论:“应该是短暂性失忆症。”
柳敏:“失忆?”
医生将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看着坐在床上郁霈一板一眼严肃解释:“失忆的诱因有很多种,比如受到严重的心理创伤、物理性的脑部重创、危害药物或者过量酒精都有可能导致。不过你不用担心害怕,等身体机能恢复正常就有可能恢复记忆了。”
郁霈:“多谢大夫。”
医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又被人叫走了,柳敏收拾了一下医用器具,看到他床头放着的手机,说:“郁霈,你这状况还是找个朋友来接你比较好。”
郁霈:“朋友?”
“不然你什么都不记得怎么回家,路上再出点什么事儿更要命。”柳敏把郁霈的身份证和手机塞他手上,“你的东西收好,别弄掉了。”
郁霈用空着的那只手拿起身份证,正面写着:郁霈,男,2005年10月11日出生,右侧有他的照片。
他现在……18岁?
郁霈手不小心碰到手机,屏幕感应到触碰量了一下,浮现一张很好看的侧脸,眉眼漆黑眉峰凌厉,眼角眉梢勾着点漫不经心的笑。
“这是什么?”
柳敏一怔:“你连手机也忘了?”
柳敏没想到他这个失忆这么严重,这状况怕是出了医院就得抓瞎,便拿过他的手在手机下方按下指纹解锁。
“这个是手机,你打电话发微信聊视频干什么都行,你看看能找个谁来接你。”柳敏说着帮他找到通讯录打开,顿时一怔。
居然只有一个号码。
——宝贝。
备注这么亲昵,应该是女朋友没跑,柳敏稍微松了口气,帮他按下拨号。
-
平成大学露天篮球场上。
几个男生
正在场上挥汗如雨,阶梯台阶上有不少学生聚在一起看他们打球,女生们怕晒,凑在一块儿撑着小阳伞,抱紧怀里崭新的毛巾和矿泉水,随着进球掀起阵阵欢呼。
“老陆。”
徐骁扬声朝两米开外的男生喊,接着将篮球高高抛起丢过去,对方稳稳接住,长腿一点,轻松起跳将它投入篮筐,漂亮的结束了本场比赛。
“帅!”
不知道谁吹了声口哨。
陆潮用手背蹭了下额角的汗和垂落眼角的黑发,眼底勾着几分闲散笑意。
球赛结束,男生们各自散了,看台上的女生也依依不舍离开。
“老陆接着。”徐骁拿过矿泉水拧开,瞥了一眼往台阶跑的林垚。
“我也好想有女朋友守在球场给我送水啊,看着她给我加油,打球都有劲儿。”
“出息。”陆潮勾着点笑斜倚在栏杆上,修长指尖拧开瓶盖喝了两口:“金融系才子有女朋友,他问问他有没有赢过我。”
徐骁憋了半天:“做个人吧你。”
徐骁望着陆潮的侧脸,眉眼漆黑嘴唇却很薄,单眼皮薄薄一层,不笑的时候刻薄锋利,但含着点儿笑看人的时候却又让人瞬间腿软。
长得好看就算了,偏偏个子又高,夏天打球时,运球投篮舒展开的窄腰宽肩长腿不知道迷倒多少男生女生。
他撩衣摆擦个汗都能引起一大片尖叫,同样打球,真是同人不同命。
徐骁忍不住叹息:“大学里不谈个恋爱、不能喝到她守在球场送水、不能一起吃饭看电影的人生是不圆满的,啊!!我五行缺爱。”
陆潮:“你不缺爱。”
徐骁茫然:“啊?真的?”
陆潮朝他勾了勾手指,等人靠近了才轻笑一声:“你缺的是心眼。”
“我去你大爷陆潮!”徐骁被他损了一脑袋,单手往后撑着栏杆,看着空荡荡的看台,“我就奇了怪了,你说你恐同也就罢了怎么连女……”
“老陆。”林垚小跑过来,把正在响个不停的手机交给他:“不知道谁打来的我就没帮你接,我跟约约先去吃饭了啊。”
“谢了。”陆潮接过来按下接听,单手拎着矿泉水瓶靠在烈日下,倦懒应了声:“喂。”
“…………”
长久的寂静,陆潮拿开手机一看还没挂,“谁?”
“你好,我是平洲市人民医院的护士,你家的宝贝住院了,有时间的话请你过来接他出院。”
宝什么玩意?
现在的电信诈骗都这么不走心了?
陆潮懒散反问:“哦?死了吗?”
柳敏一怔:“呃……暂时倒也还没有。”
陆潮修长的手指在栏杆上一点一点,闻言莞尔道:“既然没死……”
柳敏拨号的时候特意选的扬声器外放,想让郁霈听听他家宝贝着急的样子,好反思该不该喝酒。
虽然拨通之后是男宝贝让柳敏有点始料未及,但男宝女宝都是宝。
小场面,问题不大。
柳敏看一眼郁霈,干笑一声试图给这句话找补:“其实你家宝贝还是很紧张你的。”
紧张倒是没听见,郁霈结结实实听见了那道含着笑的低沉男嗓无比散漫的补上了剩下半句。
“那就活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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