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的,连祁用食的分量越来越少,行动的幅度越来越小,昏睡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终于又一天,在宋知白连续睡了十四个小时,并且在虫子可怖的叫声中也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迹象后,他硬邦邦地踹开那扇门。
跟在后面的是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真正地用肉眼去看,连祁才注意到宋知白的脸色比监控中更加黯淡灰败,血色褪尽,几乎浅成烧白的瓷。
他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悄无声息的像是一具尸体。
连祁的眸子几乎缩成一道细线,他大步过去,硬邦邦地推了推宋知白,“别他娘的装死。”
宋知白没有任何反应。
连祁茫然地伸手,又顿住,没去触碰对方的鼻息。
周边的医生们对视一眼,很快动作起来,一管营养剂注入,宋知白的神色好了一些。
紧接着是一个又一个线路被贴在宋知白的小腹和手臂,巨大的仪器们开始闪着红色或绿色的光,滴滴作响。
但一番操作下来,检测出来的结果并不算危险。
病人的身体确实很差劲,比吊在丝线上的玻璃瓶还要岌岌可危,可意志力十分顽强。
有些病症是要依靠求生欲去战胜的,好比岩石砸向清水,波澜自然是有的,可只要水还在,恢复从前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误诊,病人的精神状况竟然还是在不停地好转。
医生摸着胡子,“病人前不久应该受过重伤。”
连祁皱眉,“没有受伤,他一直在这里。”
宋知白的星脑
() 被扫开,病历里显示出密密麻麻的就医记录,时间都很久远,并没有过去几年里的诊断。
医生被连祁的气势压得额头不住冒汗,犹疑地开口:“可病人不论是身体上的健康,还是精神…都很不稳定。”
连祁抿了抿唇,医生列出一堆药物,声音越说越小小,“病人暂时没有大碍,可他需要充足的营养,运动,以及良好愉悦的心情,如果可以,环境还是温馨愉悦一些的好。”
再扫了一眼虽称不上简陋,但绝对与愉悦、温馨搭不上边的房间,欲言又止,“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病人沉睡的时间只会越来越长,最后说不定、说不定会…”
事实上,对于军营里的医生们而言,这种你折磨我折磨你,再后悔了一个哭着我不该折磨你求求了你别死另一个边原谅边吐血还要说你再找个更好的吧之类的故事实在是没遇过一千也遇过八百。
这个好歹没见血,上回两个互捅腰子只止血就用了两天半,先醒了的那个还要拿枪比他头上喊着你不救回他我就让你陪葬。
当兵的就是情绪激烈些,只不过那人的陪葬只是说说,这位上将大人…搞不好嘴上不说,直接玩儿真的。
医生咽了一口唾沫,心想要不要再添上一把火以防后患,但还没把更恐怖的可能说出口,上将就干净利落地把那些仪器伸展出来的细管拔掉,将躺在床上的病人抱起来走了。
连祁的的举动绝对算不上温柔,但宋知白还是没有醒。
只是走动中途,可能是被衣服的徽章纽扣硌到,宋知白轻轻地侧过脸,试图避开。
见状,连祁停下来,一只手掐住宋知白的脸颊,把他重新侧回来。
宋知白也没有挣扎,非常顺从地靠回到胸口。
连祁松开手,指腹忍不住碾了碾,又重新掐上去,手感很好,柔软,微凉。
掐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垂眼,仔细地看着靠在怀里的男人。
不得不说,宋知白生着一张实在不像骗子的、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厌烦的脸。
纯良又温润,很像大荧幕里的天使,或者总是被伤害被抛弃的脆弱男二。
很多很多年前,在连祁还是个混迹在垃圾星上的流浪幼崽时,他捡到过一个快要报废的卫星荧幕。
里面就总是上演那种剧情,天使折断自己的羽翼,保护废墟里最后的人族,自己却化作黎明前的灰烬,男二为女主呕心沥血做尽一切,最后在主角们的婚礼上佯装幸福,微笑着离开。
其实还是有一点像的。
都有些愚蠢的不知死活的圣父气质,罔顾他人意愿的自我牺牲,到底是枷锁。
连祁回过神,他没怎么使劲,但宋知白的脸颊已经红了。
雪地里落下一瓣红梅。
他用力地在那里擦了擦,更红了。
只是碰一下就伤到,这么没用,也不怪他什么刑都还没有上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连祁默默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地想,手下动作却不停,颇有些想要毁尸灭迹的调调。
可宋知白似乎疼了,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低低呢喃:“…疼。”
连祁的手比脑子快,下意识地松开。
走了两步,他抿着唇又伸手,但没再上脸,而是报复般地揉乱了宋知白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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