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哥儿:“送谁啊?”
莹姐儿:“我最好的朋友。”
平哥儿:“哦!我知道,雁雁阿姐!”
莹姐儿笑起来,“是,你还记得她?”
平哥儿:“我又不是小孩子,自然是记得的。雁雁阿姐没有走很久啊。”
但是……
他迟疑道:“雁雁阿姐的名字也带鸟,可以送惊鸟铃吗?”
莹姐儿闻言一愣,而后学着当年大伯母的话,摸了摸平哥儿的头道:“可以的。”
她笑起来,“她又不落在檐下。”
她想,我也不能落在檐下。
……
接下来的日子,折绾不是进宫陪太后,就是去宋家陪莹姐儿,下午从宫里和宋家回来的时候转道去铺子里看看素膳,日子倒是也过得平静。
只是她看江南的游记更多了。她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去闽南看看。
如今什么事情都定了。玉岫的平哥儿保住了,孙姐姐也保住了,茶叶也卖上了,闽南的地也买了。
袁大人在闽南扎根,刕鹤悯的越州离闽南不远,王夫人也在淮州。
京都——淮州——越州——闽南。
处处都有人接应。
素膳还活着!
她每天晚上都盘算着这些,想着该怎么自然的,用一个大家都接受的借口,在一个清晨,带着素膳走过那座蔷薇花开满的墙,而后坐在马车上出城门。
走过郊外,一路南下。
只要想到素膳坐在马车里活蹦乱跳的,她就高兴得掉眼泪。
她真是年岁又大了一些,不经想从前。一想就会哭。
而后思绪一顿,她想,她还要问问莹姐儿愿意不愿意出门去看看。
宋玥娘年轻的时候,也是跟着家里兄长出门游学过的。莹姐儿跟着去,即便不去闽南,只去越州见刕鹤悯,宋家人和宋玥娘应该也会同意。
她翻个身,掰开手指头算来算去,如今挂念在心头的只剩下一个太后娘娘。
太后帮了她,此刻正是难熬的时候,她不能离开。
不急。
她想,一路上可能还有许多危险,她要一样样的都想好。
她已经等了六七年,她不怕再等一两年。
要事无巨细才行。
她翻个身,又爬起来,给孙三娘写信,一写就是一个晚上,第二天打着哈欠进宫。
二月的时候,太后有了想出门的意愿。这是一个自己控制不住的念头。起了心,动了念,便觉得在长乐宫里面躺着是件难受的事情。
但她已经十几年没有出门过了。
折绾并不催她。她笑着道:“一天挪一步,也是好的。”
太后:“你哄孩子呢。”
她可不是孩子。
她试探性的搭着阿绾的手,走出了长乐宫的门。
在出门的那一刻,她的心都颤了颤。
她不肯动了。好像外头是什么洪水野兽一般,她又退了回去。
但太后这一步,让还在御书房里面批改奏折的皇帝大惊,大喜,大为震动。
他给折绾赏赐了许多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皇帝对太后的感情很深。他当年虽然是太子,但是举步维艰,父皇偏爱荣妃母子,对他很是不好。
是母亲一点一点拉着他磕磕碰碰的往前面走,顶住了所有的苛责,这才有了今日。
但他却不孝顺,这么多年了,没让母亲出长乐宫一步。
他当即落泪,对着太后道:“母亲愿意走一走,儿子这辈子也算是如愿了。”
太后也怪难受的。她道:“是我让你担心了。”
皇帝笑着道:“母亲想开了就好。”
太后:“谈何容易。”
皇帝还提起了最近诸多人家想送姑娘来的事情,“母亲真不要养一个?”
太后:“不养!”
皇帝叹息,“听闻英国公家的孙女不错,朕想着母亲跟英国公家的孩子有缘分,还想让她进宫陪陪你呢。”
太后皱眉,心中不喜,“估摸着又是英国公的念头。”
她本来是看在莺姐儿的份上不愿意说她父母的,但英国公实在是过分,她不免道了一句,“他这般难道真是为了我?”
皇帝一愣,好笑道:“自然也是为了他自家。”
但见太后不喜,本是高高兴兴的,难得的露出了不悦的神色,连忙道:“这是个庸才,母亲不要与他生气,朕骂一骂他就好。”
太后平日里是要说一句“那就不用了”的好话,她是个不与人为恶的性子,但今日却道:“嗯,皇帝,你好好与他说一说,否则他又逼着孩子来。”
她回忆当年,“莺姐儿不就是这般被他送进宫的么?”
皇帝哪里会在这个时候反驳太后,便跟着说了几句,“是,他的手段跟后宅妇人一般,朕这些年一直看不上。”
英国公一直是没有升官的,领着闲职倒是也过得去。
至少勤恳。
也就是这么点用了。
折绾再进宫的时候,太后心情好了许多,不仅出了宫门,还在附近的青石板路上走了走。
她喜欢上了说从前。她说自己刚进宫时候的事情。
她跟折绾道:“先帝去世,我便从皇后的长明宫搬到了长乐宫,成了太后。”
但没多久,皇后就去世了。
太后还是很喜欢皇后的。她道:“她自幼就嫁给了皇帝,又生下了太子,当年皇帝还没登基的时候,她跟着吃了不少苦——所以如今皇帝对太子很是宽和。”
她喃喃道:“那是个极好的孩子,可惜了。”
折绾就静静的听着她说从前。
人要走出来,必定是要回忆从前的。
她刚重回这世的时候,也很喜欢回忆原来的事情。
她就轻轻的问:“后来呢?”
后来啊。
太后笑了笑,“咱们慢慢走一走,我说与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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