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时他还打了两天,到了这天天悠哉来,悠哉去,你说,他在诱谁。"
霍知仍没理顺,疑道:“这不见得……”
薛凌抢道:“他在诱我,他在诱我。”她甚至坐不住,站起身来回走得几步,伸出一只手指指点点,笃定道:"他在诱我。
他知我进城,必定要想办法博取沈元州信任,博取信任的最好方式就是立功,立功莫过于出城杀了他。
他还知道,我日思夜寐都想杀了他,他在宁城门外来来去去,就是在诱我。
他想诱我出城,然后假装被我得手,称病不再来,随即大军围城,等我趁乱杀了沈元州,他再安然无恙现身,以此证明我在与他合谋。
他在诱我,他想断了我后路,让我根本没有机会聚兵。“她越说越得意,熠熠看与霍知薛暝二人,道:”明白吗?他是在诱我。"
薛暝听得一团乱,霍知倒是霎时明白过来,薛凌这么说十分有可能。他非觉得拓跋铣如何想置薛凌于死地,而是沈元州一死,无人聚兵,前镇北将军的儿子还和胡人勾结,这些事单拎出来一条就能让此处溃不成军,何况还是齐齐赶上。
与霍云婉来说,丢二三城池事小,可无薛凌去主事,再要将西北各处收拢,不知又要多花许久。
霍知非自轻之辈,想他一一图谋,假以时日未必不成,可谁有千年王八万年龟的寿命,能等几个时日。
眼见薛凌已是恨不能立马出城,忙道:“小少爷心知肚明,怎么还应下了沈元州,可是他另有计较,这事,咱们是不是要从长计议。”
薛凌捏着手腕,摇头道:“不,不必计较,就在明日,我要去。”
霍知情急,直呼道:“是不是还要再想想,你既知他诱你,也知道他是要做局陷害与你,为何还要故意撞上去,就算此处起了心思要出门伏他,何必你去。”
薛暝未理清个中原因,却觉此行凶险,道:“咱们如何去啊。”
薛凌笑转身,看着他,食指晃了两晃,献宝一般:“不是咱们,是我,我一人去。以拒马藏身于门口,藏不了太多人,就我去。”
薛暝跟着愣神,霍知续劝道:“小少爷是不是……这就是个局,只要你明日现身,拓跋铣一定会重伤不起,来日咱们……他再出来说与你合谋,咱们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无论如何,明日不得去。”
“不。”薛凌回身,不容置疑道:“我已请了要去,沈元州治下人人听的清楚,你现在叫我不去,那你自个儿跟他们交代。”
霍知急中生怒,气道:“小少爷比在下更清楚拓跋铣意欲何为,怎么还会如此,就不为后事考虑考虑,现在立刻去推掉还来得及。”
薛凌挑眉,自问平日与这人相处还算愉快,却不知是何处给的错觉,让他觉得能来指使自个儿。
薛暝在身后低低说得一声:“怎么能一个人去,再不好,也让底下跟着,自己人可靠些。”
她又消了些不满,与霍知道是"我去是我的事,好不容易求来的,我为什么要推掉。
他敢诱我,当我不敢出城?"
“三思。”霍知拖长音调,没好气道:“他存心诱你,怎么会让你得手,你明日一出,再无后来了。”
薛凌蓦地生火,道:"要什么后来,你以为我要什么后来,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心心念念全是那张椅子。
我是看过那张椅子几眼,不是我想坐它,是我见不得魏塱坐在那。
他诱我如何,无非就是我明天杀不了他,自毁前程,
你又知道我得不了手?"
一旦明日得手,自己必然更得沈元州信任,取其性命易如反掌,事成之后,就只差魏塱一个。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梦寐难求。
她看着霍知,切齿道:“你知道我得不了手?”
霍知后退一步,垂首道:“在下不是那个意思,但若拓跋王真有心诱你,必然有完全准备,小少爷伤不了他的。反而……冒这么大风险不值得。”
“值得。”薛凌道:"值得,我说值得。
我只要他死,值得。"
“他不会,你根本就不可能得手。”
“我怎么不可能得手,那么近,我们有药,涂在剑上,见血就够,我怎么就得不了手。”
霍知叹了声气,平稳情绪后抬头,道:“你要想清楚,你知道他在诱你,伤到他的可能微乎其微,但是只要你一出现,将来城破之后,天底下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与他勾结。”
她狂热不减分毫:"我怎么可能与一个死人勾结?
我赌我生前身后,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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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3章 常
“值得。”
谎话说的太多,连自己也分不清真假,薛凌看霍知还要再劝,笑道:"值得。事有那么好谋吗?他说是就是?他说他和沈元州勾结,城里不也没人信他。
真有那天,我还说他是侥幸捡了条烂命来攀扯我呢。他不过就是知道我想杀了他,故意在那晃荡,引我动手后好攻城。
说出去,是城中先行不义,沈元州有口难辩,来日再摆我一道儿。我如果是谁人臣子,忌惮皇帝就罢了,恰我不是,何必惧他?
假如我能杀了他,虽未必能保住这座城,至少胡人死了一任君主,劫掠以后多半会退去。拓跋铣不一样,他想要地。
最坏不过是我杀不了他,以后我身败名裂。若我明日赢了,天底下……"
霍知沉声道:“不是最坏,是……根本没可能。他有备而来,你不会得手,还留个隐患在那,何必如此。”
“我无所谓,值得。”
她全无要输的恐惧,眉宇之间都是向往期待:"他有备而来,我有备而去,我们平分秋色,凭什么是他能得手,我得不了。
他敢来,我何不敢往?他输他死,我输我亡,公平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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