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茹毫不留情,用力一甩,大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房间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宋听眠站在李慧茹的身边,看她抬起手,撩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头发,然后用手拍了拍脸颊。
“妈……”宋听眠想说些什么,但到头来,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李慧茹看看宋听眠,勉强地扯开嘴角,笑了一下,轻声喃喃:“我有点胸闷,先去休息一下。”
说着话,李慧茹朝着里屋走去。
可没走几步,李慧茹突然跌坐在了地上。
“妈——” 宋听眠一惊,连忙扑过去扶她。
所有的情绪在顷刻崩溃,李慧茹控制不住捂住脸,放声大哭起来。
“孽障啊!孽障——”
“怎么就欠了八十万,八十万啊……我到哪里凑八十万……还啊!!!”
李慧茹哭喊着,像是在发泄什么,声声哀嚎,一声声都刺在宋听眠的心里。
这是宋听眠印象里,她第二次见李慧茹哭。
第一回 是宋海受伤进医院的那天。
李慧茹靠坐在手术室外的墙壁上,一双眼呆滞无光,在医生出来宣布宋海会全瘫的那刻,她愣了又愣,突然就跪倒在手术室门外,拽着医生的衣服,哭着求他再想想办法。
宋听眠永远都忘不了那天,那个场面。
却没想过,有朝一日,李慧茹还会再有这样崩溃的时刻。
宋听眠心如刀绞般难受,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蹲下来,紧紧地抱住李慧茹:“妈,一定有办法的。”
一定有的。
一定会有的。
接下来的两天,宋听眠一直在想办法找宋俊山。
但宋俊山却像是人间失踪了一般,无论是他常去的酒吧、棋牌室,还是出租屋,都没他半点影子。
李慧茹虽然早都不认宋俊山这个儿子,但却害怕那群人找上宋听眠,于是找了不知道多少个亲戚,东凑西凑的凑够了十万块出来。
宋听眠也因为这事儿一直都有些没睡好,星期二返校那天,整个人看起来消瘦又没精神。
江烬看她脸色很不好,很是担心,但又怕自己明目张胆的关照,会让那些老师再对他们有意见,再让同学在背后议论宋听眠,说些难听的话,于是就一直忍着没多问。
本想着找到能独处的机会,却没想早上升完国旗,在广播站念完检讨书回了教室后,李玲在教室发布了一条通知——
经过学校郑重考虑,江烬即日起转去平行十班。
听到这个消息时,坐在教室里的宋听眠和江烬同一时间抬起了头。
一中班级制度等级分明,平行十班并不在现在这幢楼。这样突然的调动,不用深想就知道是什么原因。
宋听眠怔了一下,下意识回头朝着江烬的位置看去。
她怕江烬会做出什么事,但她却没想,江烬早已不是那个刚入校时张扬恣意的模样了。
他的锋芒和棱角正在被慢慢磨平,是心甘情愿的,因为他想保护她。可宋听眠不想要这样的保护。
她皱着眉,盯着江烬。
江烬什么都没说,脸上的表情都没一点的波澜,只是默不作声的合上课本,把书包从抽屉里拿了出来,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班里不少人都朝着他看去。
李玲站在讲台上,皱着眉,用教棍敲了敲桌子:“都看什么看!不学习了!?”
话是说给大家听的,可李玲的目光却一直看着宋听眠。
宋听眠察觉到了,也不想生事,只收回神来,没再朝江烬看去。
可是她握着笔的手却紧了又紧,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开始发红。宋听眠低着头,强忍着情绪,想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再平静一些。
教室后排,倏地传来了凳子摩擦在地上的尖锐声。
江烬起了身,大步往门口而去。
就在和宋听眠的座位擦身而过的那一瞬,他漫不经意地抬起手,朝她桌面丢了一个小纸团过来。
宋听眠一愣,连忙用手掌按住桌面,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攥进了手心,装作放东西,把它揣进了上衣口袋里。
第一节 课下,宋听眠才打开江烬丢的那张字条,只见上面写着:【别担心,放学老地方见。】
说起来也奇怪,两个人的教室明明只是隔着一幢教学楼,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一般,一整天都没能再碰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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