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这次陨石掉落之前, 元虚生就已经向李适之发出了预警。
当然消息来源依然是李长安——的老师沈初。
有着预警在先,所以元虚生如今说陨石坠落是李适之杀劫的征兆,李适之没有多少怀疑就相信了他。
毕竟元道长乃是能预测星陨的神人, 他有沟通天地的能力, 自己有什么不相信元道长呢?
李适之脸色苍白,加上他先前还喝了些酒,被这么一惊, 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湿透了,他乞求道:“还请元道长为我指点一条生路啊。”
元虚生心道我哪有本事给你给你指点一条生路, 我就只会照着寿安公主信里所写的东西背,你要真想寻一条明路还是早早去投靠真·预知了星陨的寿安公主去呗。
可表面上,元虚生却还是一副前辈高人的姿态, 他正欲开口:“你……”
可转瞬间又想到《二十七天速成世外高人》中的第十一条:不要轻易透露天机,客人不会相信轻易得来的东西,得想办法刁难客人, 让他有沉没成本,他才会更相信你的话。
于是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 变成了一脸高深莫测,他轻咳一声:“天机不可泄露,我告诉左相的这些事情, 已经是泄露了许多天机了, 逆天改命……唉, 不行不行。”
可事关李适之的小命,李适之哪里还管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他的小命要是都没有了,那上天再神秘莫测也跟他没关系啊。
李适之脸色悲伤极了,他拉着元虚生的手哭诉道:“我与道长以兄弟相称, 还请元道长一定要救我一命啊。”
元虚生面露难色,看着李适之面露不忍,最后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左相待我情深义重,我又岂能看着左相赴死呢?”
“我只告诉左相一句话——万万不可掺乎老龙与幼虎相争,一旦参与,性命必定不保。”元虚生面无表情背诵着李长安的吩咐。
关系到自己的性命,李适之也顾不得泄密了,他紧握着元虚生的手,试探问道:“元道长的意思是让我不可参与换相?”
元虚生捋着胡须点头。
“唉,并非是我想要参与政斗啊。实在是太子求到了我的脸上,我若是不答应,日后太子登基恐怕会迁怒于我啊。”李适之愁眉苦脸。
他比李隆基要小许多,显然他认为他能活到李隆基死后李亨登基的时候,他亲近太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仅是李适之,朝堂中亲近太子的大臣几乎都是为了日后做打算。毕竟当今圣人已经老了,而他们还很年轻,还能活到太子成为新一任帝王的时候,所以有上进心的臣子几乎都会趁着太子还没登基之前就亲近太子。
日后太子登基,他们作为新一任帝王为太子时候的党羽,自然也会受到新一任帝王重用。
元虚生一挥道袍,脸色有些难看,训斥道:“糊涂,现在你的性命都要保不住了,你不先想着怎么保命反而先想着日后?太子能不能顺利登基……你的祖父也曾是太子,他登基了吗?”
李适之顿时如遭雷击,他目瞪口呆:“道长的意思是说圣人还会再换太子?可大唐先前也没有换两次太子的前例啊。”
大唐的确代代换太子,可都是换一次就行,帝王将原本他不喜欢的太子废了,换一个他喜欢的太子……没听说过再废第二次太子的事情,毕竟要是再换上来的太子帝王还不喜欢,那帝王干嘛第一次不换自己喜欢的太子,还非要折腾第二回呢?
合着皇帝天天不琢磨政务,一心只想着换太子了?
可仔细想想,元虚生所说也十分有道理,起码当今圣人从未表现出对太子李亨的偏爱过。
李适之想明白了这一点,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起来。
“依照道长看,我应当如何才能从此事中抽离呢?”李适之深吸一口气。
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他并不擅长智谋,能做到左相位置其中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他李唐宗亲的出身,所以干脆就不自己想办法,而是下意识依赖起了元虚生。
元虚生想着李长安在信中交代他的东西,有些幸灾乐祸:“左相可病一场来躲过此事……为求真,不可装病,还是真病一场好。”
“真病一场?”李适之将这几个字细细品味一番,觉得自己脑壳有点疼。
元虚生瞥了眼李适之长袍下的腿,轻咳一声:“既然要病,就不能太假,若是骤然称病,在这节骨眼上旁人也只会以为左相装病。最好是能在众人面前发病,还要病的厉害,连家门都出不去……依我看来,左相最好折断一条腿。”
“啊?”李适之单单听着元虚生的话就觉得自己的腿上传来了隐隐痛感,嘴里发苦,“非要折断一条腿吗?万一治不好,我以后岂不是就成了瘸子?”
“命重要还是腿重要?”断的不是元虚生的腿,他站着说话也不腰疼,只管寻找李长安的意思吩咐李适之,自然不以为意。
元虚生安抚李适之:“左相位高权重,天下间什么样的大夫左相请不来?区区一条腿,顶多也就是伤筋动骨一百日,腿断了,便要卧病在床修养,出不得家门,正好躲过这次杀劫。”
李适之苦着脸,硬生生扯下数根胡须,长叹一声:“理是这个理,只是……我家怎么就逃不过腿断呢?”
他祖父李承乾,就是因为腿瘸才性情大变,造反失败被贬为庶人,到了他这,又得故意摔断腿才能从政局中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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