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罗妈等人在一旁问安,父子俩一个喊“乖囡”一个喊“阿姐”,声音响得云葭的耳朵都快要震聋了。见云葭只是看着他们不说话,眼里却像是盛了两汪水波,父子俩看不懂她眼里的复杂,只是觉得她这样看着可怜非常,徐父当即又恼又怒:“裴家那几个拜高踩低的东西,当初上赶着让你早点过门,现在老子有事就要跟你退婚,我去他老娘个腿,真当我们徐家没人了!”
他说着重重拍了下床边的茶几,茶几当即四分五裂,徐父却犹不解气,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哪能被人这么欺负?当即怒上心头,他沉声道:“阿爹现在就给你报仇去!”
徐琅也生气,若论家里人在他心里的地位,那必然是阿姐排第一、罗妈排第二、父亲排第三。他从记事起,姜道蕴就跟父亲和离了,父亲又常年在外,是阿姐陪他一起长大的,他第一次走路是阿姐陪他走的,第一次摔倒也是阿姐扶他起来的,第一次写字也是阿姐手把手教他,就连第一次上马也是阿姐扶着他上的……
他人生中所有最重要的时刻都是阿姐陪着他一起。
对他而言——
阿姐比他自己还重要。
本来他就看裴有卿不太爽。
要不是看阿姐喜欢,他才不会拿他当未来姐夫看。
没想到老爹一出事,裴家就急吼吼要跟他们退婚……徐琅双手紧握,尤其看到阿姐眼睛红红的,只当她是还在为这事难过,更是怒火中烧。
“我也去!”
他攥紧手里的鞭子,已经想好待会要怎么招待他们了。
父子俩都是一样的急脾气。
说着就要走,被终于从看到亲人激动反应中回过神来的云葭给喊住了:“爹,阿琅,你们别去。”
“你放心,爹一定给你讨回公道!”徐父头也不回。
“对,阿姐你放心,我一定让陈氏那个老女人来跟你道歉!”徐琅也气冲冲接着话。
云葭看着父子俩如出一辙的步伐和脾气,扶额沉声:“你们给我站住!”
刚刚还急吼吼要出去的父子俩纷纷停步。
云葭又说:“回来,坐下。”
父子俩平时在外听过谁的话?当爹的在朝堂是出了名的莽,除了今上的话,谁都不听。当儿子的也是横冲直撞,燕京城里的那些小霸王几乎都是他的兄弟跟班。
现在却被看着柔柔弱弱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的云葭拿捏得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父子对视一眼后,回头,还挺局促:“乖囡。”
“阿姐。”
他们站在云葭面前,小心翼翼,哪还有刚才的威风?
这种时候,旁人是不敢说话的,惊云、追月低着头,罗妈也不敢,她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过一件外衣披在姑娘身上,免得她大病初愈又受寒。
云葭接过罗妈递来的衣裳披好,她着袜穿鞋坐在床边看着两人不为所动。
心里还残留着看到父亲和阿琅的喜悦,但也只能先压着了,她指着对面两把椅子说道:“坐。”
父子俩乖乖坐好。
罗妈知道她的脾气,也知道她这是有话要跟国公爷和小少爷说,便带着惊云和追月先下去。
等她们走后,云葭看着面前依旧有些局促的父子,叹了口气:“你们这样出去,知道的以为你们去跟裴家要公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去打架的。”
她先说徐琅:“遇事只知道打架,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她此刻声音平平,脸色也淡,跟平时生气的时候一模一样,徐琅心里紧张,声音都不自觉收紧了:“阿姐……”
“乖囡,阿琅也是气不过,你……”徐父替徐琅说话,还没说完,云葭的视线就落到了他的身上,“还有您,阿琅不懂事,您也不懂?您这会正是紧要关头,现在闹到裴家去,您是嫌弹劾您的公文还不够多是吗?”
徐父:“……”
平时在军营就他训斥别人的份,这会被自己的宝贝女儿训斥,徐父倒也不觉得难堪,只是不高兴道:“那就让裴家这么欺负你?”
徐琅也说:“对啊,裴家欺人太甚,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还真以为我们好欺负呢!”
云葭看着依旧处于怒火中的父子俩,再次无声叹了口气。
倘若上辈子她能更关注一些,或许父亲和阿琅最后都不会落到那样的田地。揽着衣襟的手重重捏紧,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让父亲和阿琅变成前世那样。
“就算给他们看了颜色又能如何?”她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到心底,语气平平和两人说道。
“那阿姐,你说怎么办?”徐琅向来不喜欢动脑,此刻也没了法子,只能挠了挠头说:“你说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
“对,乖囡,你说做什么,为父就去做什么!”徐父也跟着说道,“你放心,为父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看着面前一心为她的父子二人,云葭心中感动,冷却了几年的心脏也仿佛在这一刻重新活了过来。
她终于再次看到阿爹和阿琅了。
真好。
跟他们重逢带来的喜悦可以压过所有的委屈和不甘,何况她也没有什么好不甘的。她心里早就有决断,此刻看着目光定定望着她的父子俩,开口道:“退婚吧。”
第5章 退婚
正是这个时候,罗妈也打帘进来了。她本来是想去厨房亲自给姑娘做点清淡的饮食,哪想到才走到外头就碰到岑福从外面急匆匆跑来,这才知道裴家居然如此等不及,竟然直接拿着姑娘的庚帖要把裴世子的庚帖换回去。
罗妈怒上心头,嘴里骂着“真不是东西!”
这事太大,她自然是做不了主的,只能回来问问姑娘和国公爷该怎么办,哪想到她这拿着帖子进来,刚挑起帘子就听到这么一句,一时呆站在原地。
“退婚?”徐冲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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