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处里只剩下五个管理层的人员和两名保卫科的警卫,顾逢晟没跟着员工一起走是因为办事处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料理,而他们也有两位还在生病的员工在当地的中国医院住院,不能抛下任何一个人,所以剩下的这些就成了坚守在岗位最后的人们了。
顾逢晟和白屿从机场回来时已经到了中午,食堂里没剩下一个人,只有仓库里还存放着很多的物资。
沈昱宁不怎么会做饭,想着现在时间比较紧张所以打算给大家煮方便面,整个办事处只剩下他们十个人,饮食解决起来倒也容易,只不过大家吃起饭时,每张脸上的表情都十分严峻。
最后,还是顾逢晟先开了口。
“下午我去见一下达木赞这边的项目负责人,商讨一下违约的事。”
昨晚他给国内通知的时候也跟这边商务部的人说了一下,不管怎么说,现在都算是华清中途停了项目,按照协议约定,这些责任都是必须承担的,已经走到这步,就算金额再怎么巨大也只能如此了。
办事处空空荡荡,仅剩的这些人也死气沉沉。
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达木赞的局势紧张到来不及让他们反应。
下午两点,随着达木赞总统病重入院的消息不胫而走,一声枪响率先划破天空,与此同时,达木赞市区内发生恐怖袭击事件,叛军的武装力量已经从边境渗透到市中,反叛军前进的速度前所未有,封锁了城镇大大小小的道路,飞机跑道第一时间被炸毁。
政府军很快反击,但寡不敌众,市区内陷入混战,商铺里的东西被抢劫一空,大街小巷都在交火,各处建筑接连被炸毁。
还不到半小时,办事处外的枪炮声不绝于耳。
沈昱宁反应最快,她对这样的声音太过敏感,几乎是本能驱使着她保持冷静,将在场的人一一分工。
很快,办事处的大门被彻底关上,并且还搬了重物在后面死死顶住。
“从现在开始,咱们轮流看住大门,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危险尽在咫尺,顾逢晟交代了在场的人员,拿出手机准备打给大使馆。他脚步虚浮,往前走两步好像都要不稳。
沈昱宁看他拿出手机便能猜想到他要干什么,于是直接上前夺过手机。
“这会儿大使馆的电话肯定都打爆了,接不通的!”
她的手碰到他的,却突然发现他手背温度滚烫,沈昱宁以为是错觉,于是再度触碰,试探性的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顾逢晟身上的温度简直骇人,到处都烫得像枚火炭。
“你发烧了?”
她竭力保持冷静,跟自己对比过后又反复摸了他几遍,最后确认无疑,他真的高烧了!
沈昱宁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可到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她急忙去卷他的衣袖,仔细检查手臂和露在外面的肌肤,神色慌张的问:“你有没有被蚊子叮到?有没有?”
顾逢晟防范意识一直都很强,来的这些日子一直在穿长袖长裤,随身携带驱蚊水,就连每晚睡觉前也都小心翼翼的检查卧室里有没有蚊子,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安全了。
可突然发烧,他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
“你说话啊顾逢晟,到底有没有?”
沈昱宁急切地看向他,眼里是他从未见过的慌张,她在外这么多年,见过不少死于疟疾的人,这种病因人而异,一旦病情严重便是在世华佗也无力回天。
“我没事,宿舍里有感冒药我去吃点。”
顾逢晟不想在这种时刻还让大家为他担心,一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到了现在,他早晨到机场时就觉得全身发冷,那时候他隐约就猜到了。
这病有潜伏期,他也说不好是上次来还是这次。
刚开始的时候他没在意,只是浑身乏力,关节不适,有时候也会想吐,强烈的身体不适感很快提醒他这绝不是普通的感冒。
沈昱宁跟着顾逢晟进了屋,她几乎心急如焚,可为了顾逢晟她还是不得不镇静下来,把药找好拿出来,接了杯温水递给他。
看他吃完药,她又把他外衣和脱掉让他休息。
他一夜未合眼,眼角生了些红血丝,如今因为发烧脸色发白,整张脸看起来没有一点血色,她也是在这时候才发现,他这几天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了。
“我没事的,你别这么紧张,就算是疟疾,也没事。”
沈昱宁给他盖上被子时,顾逢晟伸手拉住了她的,看着她在床前照顾,心下愧疚,但还想着安慰她。
“反正这辈子我已经娶了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遗憾了。”
就算让他现在死去,他也是心满意足的,想着想着,顾逢晟嘴角的弧度更甚。
“你别说胡话了,我是要跟你白头偕老的,我们还没有办婚礼呢,回去之后咱们就办好不好?”
沈昱宁急忙打断他,感受着他身体越来越高的温度,起身去拿湿毛巾为他擦身。
两个小时后,顾逢晟开始出汗退烧。
沈昱宁一直陪在他身边,把毛巾洗了数次为他擦汗。
大使馆那边来了消息,让他们先待在办事处,交战区在市区,港口这边还算安全,国家已经开始商议撤侨事宜,不久后便会把所有人群都聚集到那里。
“您一定要顾好自己的身体,等我们过去。”
“好。”
程宣最后在电话里嘱咐她一定不要出去,沈昱宁答应了。
……
晚上六点,顾逢晟突然开始发烧,高烧不退,甚至开始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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