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凭嫌犯一个人的口供当然不足以定性,但受害人现在这个状态也是够让人头疼的。周见弋抱手站在门口,目光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死死盯着里面,“再等等,还有时间。”
好半天,病房恢复安静。
主治医师开门出来,满脸疲惫,话里话外责怪他们不该这个时候来刺激病人,要给她一点恢复时间——
医生和警察的职责不同,病人的生命永远是第一位,其他的他们也束手无策。
三人在医生那头吃了鳖,下楼时垂头耷脑,各丧各的。
从住院部出来,天空阴沉,有要下雪的预兆。周见弋打起精神,准备去停车场开车,无意间往门诊部瞥了眼,精准捕捉到某个熟悉身影。
温听晨。
他本能地改变方向朝门诊部而去。
余不凡回神,发现身边人不见了,扯着嗓子喊:“喂,你干嘛去?”
周见弋回头,利落地将警车钥匙丢进他怀里,“我有点事儿,你们先去车上等我。”
这头,温听晨刚交完费,直愣愣杵在大厅的导向牌下琢磨彩超室该往哪里走。
她是头一次来这家医院,对内部环境很不熟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最后觉得还是找人问问比较节省时间。
咨询台在她的右后方,正欲转身,迎面撞上一件黑色冲锋衣,男性气味扑面而来,挟着淡淡的烟草味。一个没留神,额头和他的锁骨来了个亲密接触。
温听晨被撞得眼前一黑,脚步虚浮连连后退,手里的缴费单散落一地,好在一只手及时扶住她的胳膊。
“当心。”
男人嗓音低沉浑厚,温听晨站定,视线逐渐清晰,看见他的脸,眼里闪过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很奇怪,好像重逢之后,在哪都能偶遇他。
“这话该我问你,你来医院干什么?”周见弋反问。
来医院能干什么,当然是看病。
温听晨心里嘟囔,蹲下身去捡脚边的缴费单。周见弋也俯身帮忙,一边捡一边看,验血、b超、激素六项……
还未看个仔细,手里的单子被一把抽走,温听晨拿在手里码了码,神色慌张,一股脑塞进羽绒服口袋。
“你怎么了?生什么病了?为什么要做这么多检查?”周见弋蹙眉,眼底有掩不住的担忧和关切。
“没什么。”温听晨眼神闪躲,对自己的情况有点难以启齿,“就是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说清楚点。”
女孩子的问题哪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温听晨不想回答,东张西望,试图转移话题,“我要去影像科,你知道往哪走吗?”
“不知道。”周见弋根本不着她的道,横跨一步拦住她企图溜走的步伐,“不是,你到底生什么病了?哪里不舒服你说清楚。”
温听晨抿唇,沉默。
她越是这样闷葫芦,周见弋就越是拿她没有办法,越是没办法就越容易胡思乱想。
两人面对面僵持,心急之下周见弋提高音量,气势也跟平日审犯人似的。
“说啊,你要急死我是不是。”
他也是关心则乱,完全没留意到旁人探究的目光和温听晨越来越尴尬的脸色。
有路人驻足围观,不知道又在脑补什么情感大戏,温听晨被他吼的肩膀一哆嗦,脸颊涨得通红。
她咬牙暗暗叫着劲,半晌,还是败下阵来,蚊子哼哼出了声:“月……月经不调。”
“……”
月经不调这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对女生而言足够磨人。
参加工作之前,温听晨的例假一直很规律,但随着长时间的熬夜和工作压力,大姨妈经常闹情绪,有时突然降临,有时不屑露面。
拜郑致恩所赐,温听晨这一个多月没日没夜地加班,高强度工作下大姨妈也玩起失踪——她的例假晚半个月没来了,所以离职后没几天她就来了医院。
年轻女孩看妇科多少会有点羞耻心理,温听晨也一样,医生问了她一些私密问题,然后让她去做检查。
本来一切都正常,谁知道会遇到周见弋。
面对他的刨根问底和不依不饶,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时候踹他一脚,应该不算袭警吧?
出于对法律的敬畏,她强迫自己按下这个念头。
说出答案后,周见弋的脸色变得很精彩,短短一瞬间,温听晨从他脸上看到了如释重负、尴尬和懊悔。
但很快就掩饰过去,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问:“还有几项检查没做?”
温听晨表情麻木,“全部没做,医生要我早点去,晚了要排队。”
“恩。”周见弋若有所思,抬腕看表,又望了眼外面,“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说着,他大步流星朝门口而去。
门口绿化带边站着一男一女,大概是周见弋的同事,温听晨看见他走过去,不知说了什么,两人目光齐刷刷朝她看过来。
那位男同事眼神暧昧,拿出手机要拍照,被周见弋虚踢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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