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侧福晋甚至还劝上弘昼几句,话里话外的意思皆是他如今该以读书写字为主,可不能本末倒置。
这话说的弘昼却是极不认可的,正色道:“额娘,您觉得就算是我不做生意,难道就会好好念书,认真写字了吗?”
耿侧福晋一怔,摇了摇头。
弘昼笑道:“这不就是了?我若是您,肯定会举起双手双脚赞成这事儿的。”
“您不是向来觉得我喜欢胡闹吗?比起我从前做的那些事,做生意是不是还算正事儿?”
“有这正事分去我的注意力,以后我就不会胡闹了。”
耿侧福晋听闻这话只觉得很有些在理,可她想了想,却还是迟疑道:“……做生意可你没想象中那样简单,你这简直是想一出是一出。”
“我问你,这做生意又是买铺子,又是装修,又是采买东西,又是聘人,你有银子吗?就你那三瓜两枣,只怕是不够的,总不能将皇上赏你的那些宝贝变卖了吧?”
弘昼连忙道:“我才不会卖皇玛法赏我的东西了。”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耿侧福晋这话问到了点子上,想了想便道:“额娘,我办事您放心,这件事我自有办法的。”
对他来说,银子可不算事儿。
回去的路上他更是喜不自禁,毕竟他是见识过老九做生意有多赚钱。
当然,像从前老九做仗势欺人、一本万利的生意他可不做,他要做的事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生意,甚至没想过将他的招亮出去。
就凭着那麻辣香肠与烟熏兔这两道招牌菜,他可以肯定生意一定会很好的。
到时候等着他那未来的小侄女出生,他就能拿着自己赚的银子给小侄女置办一份丰厚的见面礼……
一想到这里,弘昼的心情就更好了。
约莫过了五六天,他就见到了耿德金口中的那位后生。
这人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面色黝黑,身材中等,一笑就露出两颗虎牙,看起来很是憨厚的样子,到了弘昼跟前更是一个劲儿扯自己的衣裳,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弘昼问一句他答一句。
弘昼这才知道他叫做铁柱,虽说家中有做腊货的手艺,但四川一带风气并不好,他们一家老小也曾试过几次,可惜铺子刚开起来,就有人前来捣乱,惹得他们只能亏本关门。
对寻常老百姓来说,银子虽重要,却是没有性命重要。
说起这些事,气愤的铁柱甚至顾不得拘谨,红着脸:“……人人都说那年羹尧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可我们家这铺子
就是因为他几次没开起来的。”
“我与祖父商量一番,想着京城是天子脚下,总没人再敢乱来了吧?”
弘昼好心提醒铁柱一句:“那个铁柱大哥,我见到年羹尧还得喊他一声‘舅舅’了……”
他这话还没说完,老实本分的铁柱就再次“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哽咽道:“弘昼小阿哥,您可千万别将这事儿告诉年羹尧大人,若是他知道了我背地里说他坏话,我这条小命就保不住了。”
弘昼连忙将他扶了起来,道:“你快起来,我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而已。”
“那年羹尧虽是我名义上的舅舅,可我们的关系不仅不好,反倒还很差,你放心,我不会将这话告诉他的。”
说着,他更是笑道:“而且以后我们就是生意伙伴,是朋友了,你在我跟前不必动不动就下跪。”
“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别人与我下跪的。”
铁柱将信将疑点了点头。
两人不光就着开铺子一事说了许多,还说起年羹尧在四川的所作所为。
用铁柱的话来说,年羹尧虽为四川百姓做了许多好事,但这坏事也没落下,可皇上与朝廷都只看到了年羹尧的功,未曾看到他的过。
到了最后,铁柱更是红着眼眶道:“弘昼小阿哥,我看得出来您是个好人,若是您不为难的话,还请您帮着在皇上跟前提一提这事儿,还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一个公道。”
弘昼点头称好。
他觉得以四爷的性子,不会放任年羹尧再蹦跶多长时间的。
他更觉得与铁柱倒是挺投缘的。
铁柱面上这才露出几分笑容来,临走之前他更是操起心来:“……弘昼小阿哥,方才您说我们家出手艺,您出银子,您说您想将咱们这铺子打造成整个大清最大的腊货铺子,但开这样的铺子,怎么算也要五万两银子咧!”
说着,他又着重强调了一遍:“这可是五万两银子咧,我做梦都梦不到这么多银子!”
弘昼忍不住笑道:“你放心,银子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等着铁柱走后,他这才明白耿侧福晋话中的深意,开铺子做生意这等事好像是没他想象中容易。
他原以为开一间铺子一两万两银子就够了,没想到要这么多钱。
一开始他还准备找人凑凑的,如今想来,谁手上都没这么多银子。
找四爷借?
这个想法一出,弘昼很快就否决了。
他觉得四爷肯定不会答应。
所以在元宵节之前,弘昼就再次进宫了一趟。
到了御书房,弘昼更是一脸笑意。
借钱嘛,总得笑脸迎人:“皇玛法,这次进宫我好好陪您几日吧。”
皇上自然连声道好,他想着弘昼除夕夜匆匆离宫一事,不免有几分好奇,问道:“这些日子你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在皇上的设想中,弘昼会顺藤摸瓜说起自己与一个姑娘情投意合,却因德妃
娘娘丧事的缘故,想请他老人家做主赐婚。
这些日子皇上一想到这事儿,心里就乐呵起来。
特别是当他从四爷的口中知道太子府近来会有喜事,他大概也能猜到大概是弘历媳妇有了身孕,想着如今弘昼再娶妻,这可是喜上加喜。
到时候他定要亲自给弘昼赐婚,看谁还敢多说闲话!
果不其然,弘昼面上浮现几分为难之色来,低声道:“我的这点小心思,当真是瞒不过您的眼睛。”
“我也知道有些话不该说,可是除了您,我实在不知道该与谁说才好……”
弘昼长这么大,皇上还是第一次在他面上看到如此神色。
这下,皇上是愈发笃定自己猜的没错,脸色比从前每一次都要慈爱:“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不是从前时常说这孙子犯了错不找爷爷去找谁?”
“老四近来忙的很,且一贯冷着一张脸,你有些话的确是不该当着他的面说。”
他老人家甚至已经想到以四爷那性子听到这话不光会勃然大怒,兴许还会狠狠责罚弘昼一顿的。
听闻这话,弘昼悬着的一颗心才微微放了下来,开口就道:“皇玛法,我想找您借银子。”
“这数目虽不小,但对您来说却是小事儿。”
说着,他就伸出爪子来,含笑道:“我想找您借五万两银子。”
啥?
皇上是做梦都没想到弘昼会找自己借钱。
不对,应该说是皇上做梦都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找自己借钱。
他老人家好奇道:“你找朕借这么大一笔银子做什么?”
“朕可是听老四说过,你前些日子才坑了隆科多十万两银子,那么一大笔银子了?”
一想到这里,他老人家这颗心又不安起来:“你又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莫不是想做什么坏事儿?”
不想不要紧,一想吓一跳。
毕竟以弘昼这性子没什么事做不出来的,他想,是不是弘昼喜欢上那等烟花之地的女子,想偷偷买院子将人安置下来。
弘昼的聪明可是人尽皆知,他不会不知道皇家容不下这等来历不明的女子进家门的,甚至连当侍妾都不行。
弘昼可不知道皇上如今的想法已近乎魔怔,忙道:“我才不是想要做坏事了,我只是想与人一起开一间卖腊货的铺子。”
他一五一十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道了出来,最后更是诚恳道:“……您也是知道的,我向来没做过生意,对这件事知道的并不多,但您放心,我可不是一时兴起,我定会好好打理铺子的。”
“这五万两银子最多两年,我一定还给您。”
“我都打听过了,民间放银子十两银子一年下来利钱为一两银子,您借我五万两银子,两年之后我还您五万五千两银子如何?”
“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您若是信不过我,我可以给您写欠条的。”
皇上只觉得他这短短几句话中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点,惹得自己竟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最后是没好气道:“寻常人做生意,要么开的是酒楼,绸缎庄子,金楼……你说你要开卖腊货的铺子?朕没弄明白,是朕想的那种腊肉和香肠之类的东西吗?”
他老人家瞧见弘昼认真点了点头,更是啼笑皆非:“还有,朕怎么算这两年之后你还朕也不止五万五千两银子,少说也得过六万了。”
“朕知道你学问向来不好,却也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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