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付一手继续执着锋刃,另一手握上缰绳,翻身带着青嘉一同骑上去,紧接,他又示意萧钦退后再退后,距离渐远,他这才?放下几分戒备,有意驾马奔远。
萧钦不敢半分松懈,紧紧盯着动静,目光所及,青嘉像是与裴付说?了什么,短短一句,只凭口型根本辨认不清。
梁岩在旁示意:“陛下,追不追?”
“先等?等?,确认青嘉安全重要。”
“是!”
话音刚落,只听嘶鸣一声,奔驰向前的马驹忽的掉头转了方向,随后,裴付右臂伸出,身呈姿势怪异,众人惊疑瞬间,只见阳光照射下,裴付手上着戴的玉器扳指,外壳上忽反出光亮来?。
是夹针暗器!
萧钦瞬间警惕可根本来?不及躲,身侧梁岩同样掣肘阻行。
危急时刻,林间一侧忽的现身一白衣身影,其人动作极快,当即干脆利落地朝前抛出一把?短匕,匕锋与暗器同轨,轻易击落了扳指里射出的毒针,而后继续冲锋向前,精准插在裴付右腿之上。
裴付吃痛,身形不稳滚落马下,而那白衣公子的第二?刀致命一击很快落下,在裴付倒地瞬间,心口上已经是插着刀的。
裴付躺地恹恹,口吐鲜血不止之时,萧钦的关注点才?从青嘉身上移开,由?此,他终于收神?看清来?人的模样,竟是闫为桉,今日是所行潇洒,可依旧掩不住他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不等?萧钦发话,闫为桉主动跪地殷勤,伏身认罪:“陛下,罪民自知罪责深重,此次特?来?将功折罪,还望殿下能给罪民最后一次机会。”
萧钦眯了眯眼,当下未语,只将目光远移,看了眼因惊吓过度愣在马上的青嘉,又偏移目光,将视线停在地上那具死不瞑目的狼狈尸身上。
如果不是身边正?缺人手,他恨不得当场杀了闫为桉,以解心头之恨,若不是他自作主张,遮天瞒日,周妩怎么会与容与和和美美,成了夫妻之实……
“将什么功,才?能折你的罪?”萧钦冷冷出声。
闫为桉好似早就想好说?辞,闻言几乎想也?没想,直接抱拳起身,凿凿提议道:“眼下京中不太平,陛下百忙更难以时刻分神?,罪民愿为主分忧,切身保护青嘉公主,寸步不离,以保证如今日这般的危险情况再不会发生。”
萧钦想,他之所以愿意留着闫为桉一条狗命,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那股聪明机灵劲。
先前没办好周妩的事?,现在便想在青嘉这边找补回来?,这点,一般人看不透彻,哪怕看透了,也?大概会顾虑左右不敢提,唯独闫为桉,他是敢在老虎身上拔毛的人,而且偏就有时候,他拔得会叫人舒服。
“若再生差池,你也?不必再向我当面请罪了。”萧钦给他一次活命的机会,说?完下巴抬了抬,示意向后,“你新主子就在后面,还不快过去帮她?牵马。”
绝处逢生。
闫为桉果然赌对了萧钦的心思,新帝即位,他为政的正?经事?还没做多少?,倒是先将女人一连招惹上两个,一个是已嫁作□□的美妇人,另一个则是他名?义上的皇妹。
玩得可真是花。
闫为桉心里吐槽,面上却不敢失了恭敬,虚与委蛇他最是在行。
于是在萧钦的目光审视中,闫为桉再次恭敬伏身,表忠心开口:“是!属下绝不会叫公主再次置身险境,敢以性命担保。”
闫为桉得命起身,又转身回头,看向自己那位所谓的新主子。
却不料,一向乖温和善的青嘉公主,此刻对上他的目光,竟含着几分恨意生寒。
闫为桉眨眨眼,只以为自己看错,他刚刚可是才?救下这位金枝玉叶一命,她?不感恩就算了,这凶狠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走近几步过去为公主牵马,闫为桉再次不经意瞥到,青嘉公主偷偷看向地上的裴付尸身,此刻竟目露伤意。
她?为他伤心?
……
萧钦带着惊魂未定的青嘉公主回宫,闫为桉跟行在后,倒是梁岩得了恩允,可休歇二?日,留府照看家中有孕的妻子。
队伍渐行远,有一人鬼鬼祟祟地慢行在尾,最后趁着无人留意,身手迅疾地从队伍之中脱身而去,匿进深丛。
此人,便是向屹王投诚不久的,前光明教右护法,贺筑。
贺筑原地等?候半响,闻听身后枝叶窸窣作响,猜测是旧友到访,他转身回头,果然就看见容宿一身黑袍挺俊,站在不远处的蔽荫之下面无表情地凝看着他。
因如今立场不同,贺筑下意识升起警惕之心,但神?色又很快遮掩如常,他故作热情地凑上前去,称兄道弟想着寒暄两句,却被容宿不耐烦地制止。
容宿来?得直接,开门?见山发问?,“你暗戳戳派到青淮山周围访查的人,可有为你寻到什么有用消息?”
贺筑惯持笑面虎的姿态,自然不肯轻易松口承认,他否认回道:“宿兄这说?的是哪里话,如今我不过苟余残喘,在京无权无势,只求能多活一年是一年,早就不再参与各方纷争了。”
“此话应是不尽然吧。”
容宿凉凉掀起眼皮,看着贺筑那双虚伪的眸子,开口继续,“如今贺兄当了大燕新帝的御前文僚,不管怎么说?也?是跟了所谓正?统,你这把?年纪,自是没什么再进一步的仕途追求了,这话我信,但你那几个儿子可不是,你卖主求荣换来?他们前途光明,以后他们个个能正?常科考,若是有志者更能登科及第,大有一番作为,光耀你贺家门?楣。”
“这些?,吸引力确实足够大,大到你可以忘记昔日辰王及王妃对你的救命之恩,提拔之义,托孤之求!贺筑,这么多年来?,这些?前朝旧人,他们可曾有入过你的梦?”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没有做错!”贺筑面上再无佯装的和善,此刻他太阳穴绷紧暴突,整张面容看上去十分可怖,“要说?还恩,我带着弟兄们在襄域隐姓埋名?多年,为暗寻小公子踪迹,风餐露宿,数不清吃了多少?苦,将近二?十年无怨无悔,再深的恩情也?该还够了吧。”
容宿对他这番自我感动之言,无动于衷,反而看透一切,讥讽出口,“怕是叫你早寻到,你便会等?不及地拿情报去给亲子换前程,旧主之恩,在你心里早磋磨成最不值钱的负担牵累。”
贺筑:“容宿,你没资格在我面前装清高,摆道义,你凭什么?”
“就凭这个,行吗?”
说?着,容宿气定神?闲地从袖口里拿出一枚荷包,高举给贺筑看。
荷包款样花式不过寻常的芙蓉出水,没什么特?殊,但是包身角落位置,却歪歪扭扭并不工整地绣着一个‘萁’字。
萁……贺萁。
是他流失在外,始终未得下落的女儿。
贺筑终于安稳不住心神?,当下着急问?声:“这荷包怎么会在你手里,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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