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
季兰君也有?些头疼地揉了一下额角,这大概就是人类幼崽的顶级理解了吧……
她又对赵淑说:“赵婶,您快回去了吧。这路上滑,抱着虎宝从那边过来也不容易,以后还是别跑了。”
“哎哟,兰君,兰君啊……”
赵淑显然还不死心?,抱着虎宝就想往院子里走?。
杨宝珍见状,随手抄了扫帚朝她跑过来,喊道:“叫你走?你就走?,是听不懂人话吗!信不信我给?你打出?去!”
赵淑在季兰君那里一直吃瘪,心?里积了一肚子气,现在跳出?来一个在大队里人人喊打的杨宝珍,她顿时有?了撒气的对象,一改刚才和?气的态度,吼道:“你敢!杨宝珍,你这个疯女人,敢打我试试!”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打的就是你!”杨宝珍高高举着扫帚,冲着赵淑风风火火地跑过去。
赵淑以为她真的要打自己了,立即转身就跑。
路边的雪和?着泥巴太滑,脚底一个打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喜悦顿时哈哈大笑。
赵淑气得快疯了,边起身边骂:“杨宝珍,你这个疯女人,你给?我等着,我迟早要你好看!哎哟……看你下次怎么收拾你。”
杨宝珍把扫帚拄在地上,一手叉腰,冲赵淑的背影大喊:“你来啊!我杨宝珍要是怕你,从今以后这杨字倒过来写!”
“你最好是给?我倒过来写……”
别看赵淑一把年纪,摔了一跤还是跑得贼快,穿过前面的小路,身影就被房屋给?遮住了,倒是远远从空中传过来她的声音。
杨宝珍笑了笑,把扫帚收起来,看向季兰君:“你前夫家里人怎么感觉怪怪的?”
“我也觉得怪怪的。”她到现在都没想出?来,赵淑来找她的理由?是什?么。
说要有?什?么目的吧,好像只是说带着孩子去窦家玩,但这又像是一个常见的打招呼方式。
难道只是单纯来和?她们套近乎?
为什?么?
***
赵淑跑这一趟让季兰君一头雾水,她则是收获了满肚子气。
冬天的衣服本来就厚,河面都结成冰了,洗衣服都找不着地儿。她还摔了一身泥回来,心?里怎么可能会舒坦?
赵淑把弄了泥的裤子换下来,心?里想着回头把泥给?弄掉了还能继续接着穿,旁边虎宝的哭声立即打破了她的思绪。
“哎哟,我的虎小祖宗啊,你让奶奶消停会儿不行吗?好了好了,是不是肚子饿了,给?你弄奶粉吃好不好。”口里絮叨着,赵淑摸了一下孩子的尿布,没有?湿,便抱着虎宝边哄边朝灶房那边喊:“春红,赶紧给?虎宝冲点奶粉,虎宝饿了。”
马春红在厨房里摘着豆子,扯着嗓子应了一声,赶紧起身去给?窦家的虎大祖宗冲奶粉了。
赵淑拿到奶粉,坐在炕上喂虎宝,前一秒还啼哭不止的婴儿吃到东西,顿时安静了下来。在炕上算东西的窦大全放下笔,抬头问?赵淑:“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不是让你去找兰君了吗?”
窦大全这纯属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赵淑在炕上调整了一下姿势,想到刚才自己差点被杨宝珍打出?来,就啐了一口,骂道:“那死货不知?道怎么想的,和?杨宝珍裹一堆去了,我去好声好气和?她说话,她不领情就算了,还让杨宝珍把我打出?来。我呸!她都被文?华给?休了,还在我面前拽什?么拽呢,下次就算是让我给?别人当牛做马,我都不会去再去看这种下贱货一眼?。”
许是觉得这样骂得太难听,窦大全蹙了蹙眉,“让你去找兰君,怎么还和?那个姓杨的扯到一块去了?”
“是我扯到一块吗?分明是季兰君自己找死,要和?杨宝珍来往,你是没听大队里说啊,姓季的去镇上上班,孩子都是杨宝珍帮忙带的。她杨宝珍带的人,可别说是我们老窦家的血脉,我听了都觉得丢人。”
“好了好了,有?功夫骂街不如想想怎么以后和?兰君搞好关系,怎么交待点小事给?你,你都做不好?”
在季兰君那里吃了一肚子亏,回来不但没有?得到宽慰,还要被抱怨没有?做好,赵淑一下子就委屈上头了,拔高了声音说:“窦大全,你什?么意?思呢?她季兰君一个被文?华休了的女人,你还让我去和?她搞好关系,能不能有?点出?息啊!我都不惜得说你,你要是有?那姓季的一点骨气,都不会让我去受这个委屈。”
赵淑的嗓门本来就大,现在又是憋了火,噼里啪啦一段话喊完,倒是先把虎宝给?吓哭了。
老大窦文?国看爹娘要吵起来,连忙平息二老的火气:“娘、娘、娘……好了好了,咱不吵,不吵架啊,你看,还吓着虎宝了,为了一个文?华都不要的女人,咱们一家人闹了矛盾多不值当。”
赵淑被大儿子劝下来,心?里头更?是委屈,抹着眼?泪边哭边说:“我为这个家做了多少?啊,你爹让我去干什?么,我二话不说就去做了。但是你们也晓得,那季兰君是个省油的灯吗?可怜我一把年纪,带着虎宝去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回来还要被你爹说,谁来心?疼心?疼我啊?”
窦文?国拍着赵淑的肩膀,哄了一下亲娘,又问?窦大全:“爹,文?华这都和?人家离婚了,你干啥还要叫娘去找人呢?”
窦大全瞅了一眼?赵淑,苦着脸叹了口气,“我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让你娘去找她,也是好观察她最近的动向,就怕她那边等到时间长了以后,察觉到什?么。”
窦文?国一头雾水:“察觉?有?什?么事能让她察觉到?我们窦家又不欠她的。”
窦文?国不清楚状况,但赵淑却明白窦大全担心?的是什?么。
季兰君住进窦家还没成年,公社给?烈士子女的补贴,有?两年是到了窦家口袋里的。
以季兰君现在的脾气,要是知?道了那些津贴被他们收下了,八成又要来闹事。可赵淑觉得,那会季兰君可是吃住都在窦家,他们拿一点津贴当她的生活费怎么了?
赵淑赌气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就算是她想翻,能翻出?什?么来。而且我们又不欠她的,那两年的补贴拢共也没多少?钱,咱们养她那两年可比得到的多多了。”
花说出?来,心?里更?认同?这种看法了。
有?时候赵淑就不知?道家里这老头子是在担忧什?么,过了这么多年的事,还要这样小心?翼翼的,指不定季兰君压根就不知?道,一辈子都翻不出?来呢。
窦文?国望望赵淑,又望望窦大全,“爹,娘,你们是在说什?么啊?什?么补贴?”
窦大全瞥了一眼?窦文?国,稍稍犹豫了一番,才道:“因为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们年纪不大,兰君后来又和?文?华结婚了,我们成了一家人,才没有?给?你们说起过。兰君她娘去了以后,把闺女托付给?我们,加上又说给?文?华了,我和?你娘一直把她当一家人看,那两年兰君的烈士子女补贴,都是全家人一起用,现在我是担心?,兰君想到这件事,旧事重提,想把那两年的补贴全部要回去。”
说是说明了,窦大全当然不会说清楚,那些补贴没用在季兰君身上,也不会提醒季兰君在家里的那几年,根本没花他们太多钱。
而且公社里为了照拂烈士子女,平时分粮食,都要多给?窦家一些。
窦文?国听罢,和?赵淑站在了同?一阵线上:“我娘说得没错,当时季兰君吃咱家用咱家的,咱们把她的补贴收下怎么了?这不是应该的吗。”
“如果是以前的兰君,我当然不会担心?。现在她成了什?么样子,你们也看到了,那是一点亏也不肯吃啊!”窦大全好像是说到了什?么痛心?疾首的事,叹着气,做出?一副怀念以前的季兰君的样子,“我和?老窦这么多年的关系了,也没想到兰君现在会成这个样子,让你娘去找她,一方面看看她最近的情况,另一方面就是如果她知?道了这个事,也有?商量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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