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在感受秋日的盛景,又似在聆听风中的往事。
在这里,他得到了与在太原时一样的满足。
百姓生活日渐向好,谁还吃饱了撑着去造反呢?
士绅在政治上没有受到打压,谁还会满腹怨言呢?
作为天下三大名镇之一,河东的此时此刻,已经完全达到了他的期待。
他没什么不满意的。
※※※
九月下旬的时候圣驾抵达了晋王墓。
邵树德带着李落落祭奠了一番。
毫无疑问,这是政治行为。对洛阳有高屋建瓴之势的河东,无论怎么安抚都不为过。
如今在大夏朝廷做官的河东籍官员,绝大多数都出自李克用幕府,残存的影响力并未完全消散。
如果连上两柱香都不愿意,情商也太低了。
另者,就本心而言,又何尝不是他个人的意愿呢?
李克用没有多少对不起他的,临死前甚至下令全镇归附,避免了许多无谓的死伤,加速了全国统一的进程。
邵树德很清楚,河东败亡是必然的,但如果李克用及其后人坚决抵抗,那么拖住大夏主力几年时间,增加个十万八万的伤亡,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几年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
这是李克用的历史功绩,他不会否认。
十月初,圣驾抵达云州。
在这个时候,诸宫奴部的兵马陆续汇集,绝大多数都集中到了胜州一带。北衙枢密院的官员正在清点人数,组织各万户进行操练。
邵树德在云州这座前北魏都城停留了五天。
期间他收到了西边传来的诸多消息。
六月中的时候,太子在凉州巡视,会见官员。当月,他甚至带着少许人马,北上弥峨州一带,视察藩王封地。
七月上旬,过贺兰山,进入灵州。
这是他小时候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地方,同时也是邵夏政权影响力最为稳固的地方。
他一直逗留到八月初,见证了灵州水稻的大规模收割——种植水稻需要大量的人力,灵州能有相当多的区域种植水稻,可见人口已经增长到了一定程度,这让他十分欣喜。
八月下旬,太子又至丰州。
九月中,至胜州金河县,随后南下至麟州、银州、绥州一带巡视,十月方回。
父子二人离得已是不远。
邵树德看完消息后,没有迟疑。
于十月十一日启程西行,经参合陂时停留了一日。慕容垂的傻儿子在这里遭受了难以挽回的惨败,逼得老子被迫抱病出征,击败拓跋氏,稍稍挽回了些局面但最终也回天无力。
邵树德有些庆幸,他的继承人不是慕容宝那种傻货,不然这时候他就要品味慕容垂怒急攻心、吐血卧病的悲凉了。
过参合陂后,圣驾马不停蹄,稍稍加快了速度,于十月底抵达了胜州。
这个时节的草原,天高云淡,万里莱瑟。
北风渐渐展示起了自己的威力,遭阴山所阻之后,焦躁不安,反复摧动风沙,呜咽不休。
看着这些粗犷之中又带有独特美感的景色,邵树德心胸为之开阔,情绪也更加热烈了起来。
这副场景,从小到大他看过无数回了。
他喜欢这里的风景,喜欢这里的风俗,喜欢这里的一切。
大行之时,如果能在这里落幕,他很愿意。
第095章 九大行宫
一大早,黄河内外就忙碌了起来。
从白道川到金水河,从金河县到榆林宫,无数人头攒动,赶着大车,牵着骡马将物资送往各处屯放起来。
灵州的稻谷、胜州的小麦、丰州的印盐、库结沙的牛羊、地斤泽的冬菜等等,一车又一车堆起来如小山一般。
马蹄声在高高的茅草之中回荡不休,间或夹杂着驼铃。
北风劲吹衰草摧折,传来了人的欢声笑语。
一群群粗犷的马上男儿,手里提着弓梢,旁若无人地大声谈笑着。当靠近军营时,他们下意识闭上了嘴巴,仿佛前方有什么猛兽在盯着他们一样。
“嘚嘚!”数骑放慢了马速,在他们前方绕了一圈后,又远去了。
刚刚走出茅草丛的众人,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天雄军的兔崽子们,看着真是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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