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哭?”
湛君愕然朝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熹微里立着一个人。
那?人渐渐近了,她看清楚了,还是旧时模样。
也是旧时的习惯,见了她的眼泪,他一定要给她擦。
擦完了,他又道:“我问你?为什么哭,怎么不答?”
他手指擦过的地方还留有温热的触感。
不是冰凉的。
湛君将自己的手搁了上去,而后慢慢地蹙起了眉头。
他就又问她:“怎么了?”
湛君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他将要递过来的手掌。
的确是热的,不是寒凉的。
“你?没死!”
她高昂的声调是一种质问。
这下倒要换元衍皱眉头。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知晓了她的意思。
于是他笑起来,“夜里我来看你?的时候,以为我是鬼?胆子真大,鬼也抱的那?样紧,不怕鬼带你?走,从此?也做一个鬼?”
“你?真没有死?到底怎么回事!”
元衍还很得意,“我当然没有死!我怎么会死?不过是做一个局将计就计,说?到底我只是次子,礼法上差着,要是有个好兄长倒也罢了,可惜不是,他一心要我死,好抢我的东西……我又怎么会如他的意?就叫他以为我死了,再适时逼他一把……我要是动?手杀了他,难免要落残害手足的名声,而且我心里是真有这个兄长的……如今也算圆满,我已知足,说?起来,阿兄倒是给了我好大助力,他们都以为我死在白微山,根本没想过我会带人直奔他们王庭,我一路畅行?无?阻,在他们王庭里来回冲杀,真是快慰!我还在他们圣山下祭拜了天地,古往今来,我是第一人。”
他得意扬扬,湛君却?险些背过气?去。
她真为她流下的那?些眼泪不值。
这个人,这个人……
“你?不如真死了!”
湛君一把将元衍从榻上推到了地上。
元衍完全没防备,摔得结实。
“干什么?又怎么了?”
“你?还不如死了!”她恨恨地讲。
元衍还没站起来呢,听见这句,干脆就坐地上了,抬头看她,“咒我死?真是好歹毒的一颗心!”说?完他还哼了一声。
湛君冷笑着道:“我咒你?死?说?你?已经死了的难道不是你?自己?你?倒是快慰了,有没有想过别人?倘若有人为你?死了,算不算是死在你?手里?”
元衍就问:“谁要为我死了?”
“我!”湛君从妆台上拿下那?支簪,也不管是否会伤了他,直接扔过去,“我差点就为你?死了!难道不是你?害死我!”
元衍当然不会被一只簪伤到,很轻易便?躲开了,他捡起来,拿在手里仔细地端详,又把指头压上去。
见出了血,他赞叹了一声,“真正好功夫。”又问:“这是要干什么?”
“我打算去杀人呢!”
“杀人?你?杀谁?”
“那?个害死你?的人,我的仇人!”她又冷笑,“如今好了,我可没有仇人,要是有,那?也是你?!”
元衍把簪子攥住了,很认真地问:“是为了我?以为我死了,要给我报仇?”
湛君道:“要报也是我自己的仇!”
元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是以为只要有鹓雏在,你?就不会叫自己有事,我没想过你?还会考虑这些,毕竟你?是为了他才愿意回到我身边的,不是吗?”
湛君又推了一下他,虽然也是同上回一样的力气?,但是这一次没有能推动?。
不过她也不是要将他如何?,她只是向?他表达她的愤怒。
她又抱住他。
“我真的差点为你?死了,往后千万别再这么折磨我了……我以为你?真的死了,当时我想,还好你?离开时我对你?说?的是我要等你?,如果?不是……那?我们的最后一面……说?了回来,就一定要回来……怎么能骗我呢?”
元衍的手抚上了她的背,一下一下轻抚着,“答应了你?要回来,怎么会不回来?”
湛君没有说?话,眼泪流向?他的心窝。
榻上的两个孩子,鲤儿先醒,他看见元衍,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没有动?作,忽然,他的眉目生动?了起来,简直是活泼了,他摇晃睡在他手边的他的兄弟,“弟弟,快醒醒!”
元凌不愿意醒,他挥开表兄的手,侧过了身子继续睡,
鲤儿还要继续摇,元衍说?:“别喊他了,他得睡足了,否则不会起,我可不等他,我得走了。”说?着,他摸了下元凌的脸,起身要走。
湛君拉住他,很有些慌张,“你?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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