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子,承让。”
震惊中的元穆回过神来,首先听到的便是谢拾看似诚恳的声音,看到的是这位大齐状元郎年轻俊朗的脸上温文尔雅的笑容。
此时这笑容在他眼中看来却好似充满了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嘲讽,元穆脸上仿佛无形中被狠狠扇了一巴掌,一时竟无言以对。
他无话可说,也没脸继续挑衅。
众目睽睽之下,自诩射雕者的草原勇士却输给了一个文弱书生,脸上火辣辣的元穆纵然不曾四处环顾,也能想象得到此时有多少人在看他笑话。而他只能强制忍耐。
此番南下,身负王命。纵然他恨不能当场拂袖而去,此时绝不能一走了之。如此不仅无法向上交代,也挽不回丢失的颜面,反而令所有知情者都嘲笑他元穆输不起。
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目光中,南燕三王子元穆强忍内心的愤恨与憋屈,挤出一个笑容:“状元郎好本事,本王甘拜下风!”
见谢拾依旧堵在他面前不肯走人,元穆知道对方的意思,不得不开口:“状元郎文武双全,真是奇才。本王初次入齐,听信谣言,误以为齐人文弱有余而有无不足,却是不该如此偏听偏信,妄自揣测。”
虽然勉强,元穆言语间显然已是承认了自己之前的言语不当,只是依旧嘴硬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将之推到“偏听偏信”上。
谢拾这才放过了他,只神色冷淡地提醒他一句:“原来如此。三王子奉命出使,系两国和平于一身,往后还请谨言慎行。倘若一个不慎误了国家大事,就不好了。”
虽说谢拾一向与人为善,却不是什么脾气都没有的,阴阳怪气的本事他也是会的。
他说话已经足够委婉。脾气比他暴躁得多、嘴也毒得多的督察院右佥都御史周烈此时扬眉吐气,当即乘胜追击:
“大齐从不缺勇武血性,只是心慕和平,不愿掀起战火,以致生灵涂炭。蛮夷不通礼仪,焉知仁者爱人之道?”
“……与大齐为友者,宾至如归;与大齐为敌者,何惜一战?三王子若诚心诚意为止戈而来,万望不要自误!”
周烈再次重申此前的观点,不过这回有了谢拾的“战绩”,说起话来都更加硬气。
他越说越流畅,尽显往日里在朝堂上舌战群雄的喷子本色。说到后面,直接将元穆喷自闭了。
倘若只有周烈的空口白话,信奉武力至上的元穆根本不会受到影响。偏偏他败于谢拾之手,正是低落之时,毫无反驳底气。
此时,即便他继续挑衅计划,想要在武将们身上找回场,大齐都有理由拒绝:连咱们大齐的文人都赢不了,哪有资格挑战武将?有本事就先胜过咱们的状元郎再说!
元穆性子向来高傲,彻底自闭之后,与大齐方面交流的人就换成了随行的北虏使节。
几名北虏使节一边应对大齐文臣的唇枪舌剑,一边在内心叫苦连天。一个个忍不住暗自抱怨:嚣张跋扈的是三王子,到头来低头服软的
却是他们,使者难当啊!
主动挑事的北虏使团落了个灰头土脸。
从天子到百官,顿时尽皆展颜。
众人心头都直呼一声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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