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白依,这三个字晏绥念得尤其轻,却又格外绵长。
如沉白依所见,他披着白狐领大氅,却两襟大开,冠也没束,墨发垂散,整个人懒懒地躺坐在睡榻上,弓着一条腿,怀里抱着只红狐狸,旁侧美姬相伴。
蓝衣美人坐在榻边,手搭在晏绥膝盖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沉白依。
沉白依低眉,心口无端袭来一阵急痛,要裂成两半一样。她深吸了几口气,方才缓解,微笑道:“这样,就好。”
说罢,沉白依转身,叫上莫雨声:“师兄,我们走吧。”
千辛万苦、跋山涉水来天山,只为这几句话?
莫雨声奇怪,却因不甚喜眼前这只风流浪荡的狐精,抱拳告辞跟上沉白依。
没走出两步,背后咻一声,飞来一柄青玉折扇。莫雨声赶忙回身,抬剑击了回去。
他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榻上晏绥飞身接住青玉扇,又是一扇,凌冽的风雪如虎豹般扑去,一根根冰棱贴着莫雨声脚跟拔地而起,逼得莫雨声连连后退。
九尾天狐生于天山、长于天山,善御风雪。天时地利,在狐丘动手,莫雨声占不到上风。
见势,沉白依甩出白练,缠住晏绥手腕,欲解莫雨声之困。
晏绥反手拽住白绫,用力一拉,便把沉白依拉到跟前,掐住了她的脖子。
“白依!”莫雨声急忙去救,却被蓝衣女子挡住。
蓝衣女子言笑晏晏,“素闻浮玉山剑术精妙,淇良愿讨教一二,还请莫道长赐教。”
“让开!”莫雨声吼道,拔剑便与淇良动起手来。
一旁,晏绥玩味地掐着沉白依脖颈动脉,嘲弄问:“沉白依,三年不见,你怎么越来越不济了?”
“和我动手?”晏绥惩戒似的用力,像质问,又像控诉,句句往她心上扎,“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打得过我吧。你们师兄妹四个,你是最差的那个。”
沉白依有点喘不过气来,死命掰着晏绥的胳膊。披风兜帽滑脱,露出瘦削的脸。
她睨见他大敞的衣领下、心口处凹凸不平的瘢痕。
是剑伤,她亲手捅的,拿旻昱。
沉白依缓缓放下挣扎的手,“你恨我,要杀我……都可以……不要伤害我师兄。”
“你求我啊。”晏绥挑眉。
“求……你……”沉白依毫不迟疑应答。
晏绥瞳孔骤缩。
她竟然为莫雨声求他,她以前是绝不求人的。
“他对你这么重要?”晏绥冷笑,眼尾上挑,手上的力气更加重了几分,“你当年不会是为了他要杀我的吧。啊?!”
他看着她的脸越来越红,唇越来越白,眼角逼出点点清泪,滑落脸颊,还没滴落在地,已经化作冰晶。
天鹅一样纤弱的脖子,他轻松就可以掐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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