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一次她都会被直勾勾地盯住,那样的眼神令她很不舒服。
这天零点回旅店时,她又遇见了那几个男人,身上浓烈的酒味刺鼻。几个男人反复打量着她,眼神黏在她的身上,让她感到恶心。
辛楠压下心中不适,飞快拉开门回了房间,不理会走廊上抽烟的中年男人在身后的笑声。
后半夜时,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响起,她被吓得直接从梦中惊醒,听见门外的男人纳闷的声音。
“不在吗?我明明看着她回来的。”
另一个男人说, “要么是还在睡,要么是吓醒了不敢说话吧,这种小姑娘都这样,哈哈哈哈。”
辛楠彻底没了睡意,谨慎地坐起身往睡衣外面套毛衣,摸出手机给酒店前台打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
外面的男人开始更用力第砸门,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大喊:“快点开门,我知道你醒着的!”
那力道之大,似乎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辛楠生存恐惧占了上风,不知道他们突破这道门究竟会花多久时间,只能立即打电话报警,压抑着哭腔低声报出自己的位置。
“你知道外面有几个人吗?”警察问。
“听声音应该至少有两个人。”
电话那头的警察听见了门外男人叫嚷的声音,安抚她:“这边最近的派出所离你只有几百米,我们会在十分钟内抵达,不要害怕。”
辛楠颤抖着手挂断电话,不敢开灯,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门外的声音停下来了,可她不敢掉以轻心,仿佛他们的目光依旧落在她的身上。从门缝,从门孔,从任何不透风的地方,等待她自投罗网。
在等待警察的那几分钟里,她强迫自己冷静地换好衣服,在房间里试图翻找出任何可以防身的道具,深呼吸走到房门前,踮起脚透过猫眼观察走廊,却发现室外一片漆黑。
可是不应该,走廊的灯明明是亮着的。
“我就知道她还在里面。”
突然,男人得意的声音响起,她意识到刚刚的男人眼睛正贴在外面的猫眼上,被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尖叫出声。
密如雨点的敲门声和几个男人放肆的笑声回荡着,辛楠后退几步被绊倒在了床上,一瞬间绝望。
就在此时,走廊上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警察!把手举起来!”
“妈的!那娘们儿报警了!”
屋外一阵混乱,没过一会儿,敲门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敲门的人换成了警察。
“姑娘没事吧?我们是警察,可以把门打开了。”
十分钟后,辛楠穿着带来的羽绒服和警察一起去警局做了笔录。后排被铐住的两个男人透过后视镜恶狠狠地瞪着她,辛楠只看了一眼便别过了目光。
两个男人被暂时扣押在了警局,但警方需要调查监控,联系上了酒店老板,却被告知酒店走廊的监控一个月以前就坏掉了。
警察听了,忍不住劝辛楠,“这个老板真的是,根本没把顾客安全当回事儿。小姑娘你怎么住这种地方啊?”
说罢,那警察对上了她的眼神,似乎明白了愿意,立马流露出懊悔的目光。
辛楠勉强露出一个笑,却并不作答。
她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容易自洽的人,从不会因为自己无法拥有唾手可得的事物而不忿。她很少会因为自己不认识名牌自卑,也不会因为被同学背后议论乡下人有过任何不甘。她对于自己的身份向来自得,但所有的一切的,都在陌生人说出“小姑娘你怎么住这种地方”后瓦解。
为什么呢?她不明白。
做完笔录之后已经接近天亮,辛楠坐在警局大厅的椅子上一阵恍惚。
警察来的时候只带走了两个男人,而她经常在走廊碰面的至少有五个人。她害怕被报复不敢再独身回那家招待所,但她的东西全都在那里,而且即便带走了行李,她如今在北京没有认识的人,她又该去哪里?她又能去哪里?
她在冰冷的椅子上坐了很久,直到腰背酸痛,她只能深深地弯下腰,仿佛头顶一双巨大的手正恶狠狠地将她的头骨地摁下,最后骄傲的脊骨面对无法反抗的力量她也只能如此妥协。
挣扎已久,她终于掏出手机,从联系人里拨通了一则她最不想拨通的电话。
随着电话的接线音的节奏,她的心跳忍不住加速,甚至开始思考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直到电话接通,哪头响起一道熟悉而低沉的声音。
“喂?”
辛楠感觉自己平稳地落在了地上。
一瞬间,她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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