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新和她挤在一起,讲起了南京的野史。辛楠分科学理之后很少再听过历史,可从他嘴巴里念叨出来又觉得分外有意思。
相传当年秦始皇听闻南方有龙气,为了稳固自己的王朝地位便决心断这龙气,于是让方山断裂,淮水贯穿。秦淮河就这样安之若素地流淌千百年,流出了六朝金粉地,十里秦淮。
“所以五代十国全都命不久长,迈入近代之后又发生了那么多大悲的故事。”
辛楠望向窗外,岸边的路人在夜色下喁喁耳语,这片土地已经从纷乱尘土中归于和平。
从夫子庙下船,赵泽新从书包里掏出一把团扇。那是他上船前在科举博物馆门口小摊买的,二十来块,摊主还给免费题了字,一面是辛楠的名字,另一面赵泽新神神秘秘不给她看。
她要去抢那扇子,男生便仗着自己身高优势高举团扇不给她。
两个人你追我赶,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下雨了”,霎时间城市陷入了一片雾色之中,淅淅沥沥的雨落在石砖,两个人只好跑进一旁商铺的屋檐下避雨。
扇子被淋湿了,辛楠不曾见过的扇子另一面也被雨水糊得不成模样,辨别不清字迹。
辛楠心有惋惜,可身旁的男孩子却说,
“没关系,高考之后我会亲口告诉你。”
随着江南阴雨的一声闷雷,闪电掠过夏天,视线中一片惨白掩盖了这段过往,和另一段刺人的记忆水乳交融。
啪。
雷声响的一瞬,她差些被一股力量掀翻,再次抬起头眼前依旧是高三教师办公室,窗外的银杏大片落下。
她至今能清晰回忆起那样的感觉,脸颊被灼烧得疼,一巴掌被扇得口腔发酸。
一声猛烈刺耳的轰鸣之后,她怔怔抬起头,没有捂脸,发觉自己一时间竟然短暂失聪,听不见声响。视野里的那些画面似乎被刻意放缓,办公室里一片兵荒马乱,穿着贵气的妇人盛气凌人又要落下一巴掌,身后的班主任和几个任课老师急急忙忙来拦,教室门口看热闹的学生窃窃私语。
这里本来应该很吵,本来应该很吵的,可是她听不见任何声音。
辛楠张嘴说了些什么,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然后在那一道道目光下,她郑重地埋下头鞠了一躬。世界停止,耳鸣声消失,世界坠入一片黑暗。
闹剧结束了,往事飞出的那枚石子也彻底沉入绿潭之中,去了,无影无踪。
冷风吹得她脸颊生疼,那个刻进她骨子里的羞辱状总能在某一次刺痛她。
“辛楠。”
她听见有人叫她,回过头去,原来是魏寅正站在亭廊处。
他和她过去认识的男性都截然不同。不是中学时期爱叽叽喳喳吵闹的男同学,也不是穿着白衬衫站在风口等她下课的初恋,更不是那些急于伪装大人身穿不合身西装的同事。
魏寅身上总有一种养尊处优的从容不迫,嘴角不悲不喜,目光透着一股凛冽的清明。
他不属于她过往人生图鉴里的任何一个分类。
他见她,几步上前,“看你太久没回就出来找你。”
她想开口解释自己只是出来透透气,张了张嘴又觉得太疲惫。
还未来得及收住的泪意浸得眼眶发酸,她吸了吸鼻子,有些无奈地笑,开口却是毫不相干的话。
“魏寅,太冷了。”
*
魏寅没有问她究竟在连廊里想起了什么,后半段饭也吃得心不在焉,告别Austin以后驱车回了公寓。
车停在地下车库,魏寅熄了火却没有立即下车,辛楠亦是坐在副驾没有动作。
“不打算说吗?”魏寅出声问她,却没有强迫的意思。
她攥紧手中的安全带,微微侧头,“前几天……我看了我们高中公众号。“
“你在找他?”他饶有兴趣,凑过身来。
辛楠抬眸打开手机,屏幕的白是这里唯一的光源,她感受得见他温热的鼻息缠绵吻着她的皮肤。
“不是。”她轻声说,“我只是好奇,你在那些推文里找到我究竟需要多久。”
这个答案似乎是取悦了魏寅,他闷声笑了笑。
“但是后来我发现,你花费多长时间其实并不重要。”她抬起眼睛认真望着眼前的人。
“重要的是我发现,原来我想要的,只是能够被人看见。”
话音刚落,魏寅就伸出手揽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在唇齿纠缠的那一瞬间,手机因为待机时间达到上限屏幕熄灭,这里不再有光。
——
好久没更新了,抱歉久等。
这几天要开学了,我感觉自己最近心理问题越来越严重,对写作这件事情也产生了自我怀疑,打算之后约一下心理医生疏导一下。
抱歉前段时间在意大利跨年没有更新,虽然现在可能晚了一些,但还是祝大家2024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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