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能接受生你的‘娘’是个男人这件事?”她小时候没当回事,毕竟自己也没见过亲娘,随着年龄渐长,懂了许多事,反而不太能理解了。
歆儿盘腿坐在榻上,小手里摩挲着棋子,观看眼前棋局,她只要再落一子,向竹月就输了,但她迟迟没有落子。
“这有什么难接受的?天意自有它的安排。”小姑娘在姑姑面前,还是一副庄重的模样,“史书中的先贤感孕生子的大有人在,是男人生还是女人生又有什么区别?芸芸众生,总有特例。”
向竹月瞪圆了眼睛:“你觉得笙哥哥怀你是感孕?”
“有可能啊,要不然为什么这几年他都没有再怀孕。”歆儿说得非常理所当然,“可能我不是萧爹爹的孩子呢。”
躲在会客厅门外听墙角的游萧:“……”
这绿帽子来得就有点突然。
身旁苗笙憋笑憋得很痛苦,拍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向竹月瞠目结舌:“可是感孕所生的都是神人啊,你这是不是太抬举自己了?”
“姑姑莫要瞧不起我,万一我真有神力呢?”歆儿冲她狡黠地眨了右眼。
想起她降生时天上的“百鸟朝凤”,向竹月沉默了。
歆儿终于考虑好了,落下手中棋子,放的却不是赢棋的那个位置:“该你啦,姑姑,这一局要是再输,就要给我买松子糖吃哦!”
向竹月目光落回棋盘上,突然发现了生门,十分振奋:“这局我肯定不会输了!但是放心,松子糖管够!”
又过两年,六岁的苗歆游小朋友又双变了画风,突然变得对世间一切都很愤怒。
简而言之,脾气大。
还有一个特点,动手能力强,可以解释为爱打人。
游萧和苗笙怕孩子总在山庄里不跟外人接触,容易变得孤僻,待她开蒙后就在汀州城里选了个最好的私塾,日日送她去上学。
私塾里有不少男同学,正是狗也嫌的年纪,下课就是一阵吵闹,各种撩闲找事,欺负弱小,师长又崇尚“解放天性”的教育理念,除非闹得过分了才会稍加训斥,平时大多袖手旁观。
歆儿不到五岁就开始跟游萧学功夫,她勤奋又聪明,别的同龄孩子握笔还握不稳,她就可以在太阳地下扎马步扎半个时辰也不叫苦,区区两年时间,就小有所成。
尽管她力气不大,但拳脚招数掌握得十分娴熟,面对成年人毫无胜算,可是对付班上的同学,那简直打遍天下无敌手。
她不仅要教训私塾里欺负弱小的坏孩子,要是听说城内别处谁家孩子挨了欺负,还会找上门去收拾人,很快成了汀州城内小坏孩们闻之色变的大魔王。
云闲山庄常常收到被揍的孩子家长送来的书信,有的还亲自找上门,希望苗笙和游萧能管管自己的女儿。
但因着游萧在汀州城的身份,大家说话都还算客气,只是面色十分难看。
两人肯定不会偏听偏信,就连聂云汉和卓应闲也不信他们那甜美可爱的孙女会揍人,于是有一天,四人一起去了城里,大白天跟做贼似的,“潜伏”在了私塾的房顶之上,准备暗中观察孩子的情况。
课间休息,孩子们流水般地冲出课堂,跑到院子里放风,苗歆游小朋友孤身一人,默默去了茅房。
她活像一只避水兽,所到之地,人群全都主动向两侧让去,对她敬而远之。
“我们歆儿在这里没有朋友吗?”苗笙趴在屋檐上,担忧道。
游萧搂着他的腰,怕他掉下去:“她确实很少提起私塾的其他学生。”
主要也是话又开始变少了,一天天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房檐下边有两个小胖子在嚼舌根,被他们听了个一清二楚。
“苗歆游根本没有娘,有娘生没娘养的人就是不讲理!”
“对!听说她只有两个爹,两个爷爷,她家除了姑姑都没女的!”
“那个姑姑也是收养的,两个爷爷怎么生孩子!”
苗笙听了火冒三丈,简直想下去撕烂熊孩子的嘴,被游萧紧紧按住了:“算了算了,小孩子嘴上没把门的,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你看他们就不敢当着咱们歆儿的面说,分明是害怕她。”
聂云汉和卓应闲也是无话可说,没想到现在小孩这么恶毒。
歆儿从茅房回来,经过这片房檐下,那两个嚼舌根的小胖子觑着她的背影,又开始小声逼逼。
“神气什么,连娘都没有,肯定是她太讨厌了,亲娘不要她!”
这声音不大,但歆儿很显然听见了,冷酷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小胖子们吓坏了,飞快地跑开。
聂云汉眉开眼笑:“看吧,咱们歆儿顶多瞪人,怎么可能打人。”
“就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她不会跟这帮人一般见识。”卓应闲也欣慰道。
谁知他话音刚落,就见歆儿“嗖”地一下,一个跟头从这边房檐下翻出来,落到了对面走廊里,然后一脚从一个小女孩身边踹开了一个瘦瘦的男孩。
那瘦皮猴被踹得往后摔了一丈远,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歆儿义愤填膺冲他喊:“当我眼瞎吗?!”
房顶上四位家长:“……”
怎么说呢,确实出手干脆利落,招数娴熟,是个绝佳的习武苗子。
苗笙毫无原则地夸道:“我们歆儿真厉害!”
他们没有当众教育歆儿,免得害孩子失了面子,直到私塾放学,把她接回家,带到会客厅里,才问起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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