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受不了般的望向裴正严,低声反问:“祖父不是期望我与殿下成婚的?”
“你若是能娶到永宁王,我自是乐见其成,但是如今局势,已不是你能决定的了,”裴正严也不想逼迫他太过,毕竟他对裴靖安的期望和看重也不是一朝一夕,又怎么会因为几句话便要放弃他呢。
裴正严再次耐下性子,毕竟他是朝堂上的老狐狸,很多事情一眼便能看清楚本质。
而裴靖安还是太过年轻和稚嫩,会被眼前的好处迷住了眼睛。
“这个有心人既然把账册送到你手里,你以为你交给圣人便无事发生了
() ,”裴正严哼笑了声,显然是在笑裴靖安太过年轻。
裴正严说道:“你便能确定此人送来的是原本账册,即便是原本,对方难道就不会保留一本。回头你若是不呈给圣人,这个人有心人自然还会有别的法子让圣人看见。毕竟对方能把账册这么悄无声息的放入你的马车里,手段也是不凡。”
“到时候圣人一旦彻查下来,你私自瞒下这本账册之事,只怕也终究是纸保不住火。到时候你以为圣人怪罪的,只会是你一人而已吗?”
听到祖父这般掰开揉碎了分析局势,裴靖安瞬间便明白,这本账册他确实是藏不住。
“我明白您的意思,”裴靖安声音里充满了苦涩,“到时候圣人不仅会怀疑,也一并会怀疑您,怀疑我们整个裴家已不是纯臣,早已经成为了齐王的党羽。”
毕竟若不是这样,裴靖安没有要瞒下这本账册的理由。
想到这里,裴靖安心底早已经绝望。
因为他也发现,如今自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便是将这本账册交给圣人。
齐王之罪,皆由圣人裁夺。
只是若这样的话,他与殿下便再无可能。
“既如此的话,你趁早将这本账册交给圣人吧,”裴正严淡然开口。
说着,他将手中的账册重新递给了裴靖安。
方才裴靖安刚拿到这本账册的时候,便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
这一刻,他更是重新接过的勇气,都险些要丢失了。
这本账册一旦交上去,他与殿下的缘分,只怕当真要断绝了。
“大丈夫何患无妻,你与永宁王的婚事便是不成,这也是你的一个机会,毕竟刚正不阿也是朝堂之上的立身之道。”
裴正严这是在提醒裴靖安,利用这本账册,坐实在圣人面前立下刚正不阿的纯臣形象。
即便他不能娶到谢灵瑜,走这条捷径,但也可以从此平步青云。
*
嘉明二十年,十月二十二。
还有六日便是圣人的生辰,一直传言要来长安给圣人祝寿的北纥使团,也终于要在今日入京。
为了这一日,谢灵瑜也准备了许久。
原本还有萧晏行和郭征帮她,可是如今鸿胪寺的两位寺丞,各有各的原因,皆不能来鸿胪寺当值,因而谢灵瑜这些日子只能自己先劳累了些。
好在北纥使团入长安之后,短时间内便再无使团来长安。
毕竟其他周边小国岂敢如此倨傲,怠慢嘉明帝的寿辰,自是早早派了各自的使臣入长安,所以也就只剩下一个北纥使团,直到如今方才慢悠悠到了长安门外。
之后便是嘉明帝的寿辰,到时候鸿胪寺也会安排各个使团,入宫为圣人庆生。
可是她刚起床,正在梳妆呢,突然听荷从外面急急进来,低声说道:“殿下,贺兰大人求见。”
“贺兰放?”谢灵瑜有些惊讶,“这般早求见?可是有什么急事。”
正好谢灵瑜今日要穿官袍,乌黑长发并未梳女式发髻,而是挽成了男子发髻,准备待会戴上官帽。
于是她直接站起来:“让贺兰放进来。”
贺兰放并非是鲁莽之人,若非真的有急事,他也不会如此早便来她的院子。
正好谢灵瑜身上的官袍也穿好了,她也只是没有戴上帽子,便直接走到正厅,准备召见贺兰放。
果不其然,贺兰放急匆匆入内,单膝下跪行礼道:“末将贺兰放有要事禀告殿下,还请殿下屏退左右。”
谢灵瑜毫不犹豫挥挥手,便是连春熙和听荷都未留下。
直接让身侧所有婢女,全都退了出去了。
待正厅的门被关上,众人离开之后,贺兰放便急道:“殿下,出事了。昨夜圣人突然发兵围住了齐王府,连夜搜查之后,据说在齐王府上连夜搜出大量金银之外,以及弓弩和甲杖等军器。”
谢灵瑜闻言,猛地瞪大眼瞳。
果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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