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还是想不明白,咱们费劲周折让这些人精儿信了你的身份,为什么你又要让她们知道你是女的?”
林女侠醒来已经是第一日了,雨终于停了,窗一开便有湿湿凉凉的风荡涤整间屋子。
苏鸟鸟和苏鱼鱼轮流守了她一夜,眼下都泛着青色。
林女侠知道自己有伤她俩是不肯去旁处睡的,就让这姐妹俩挤在她床上,她自己倒是拣了个凳子在窗边坐下了。
有了雨水滋润的猪头岭一夜间就有了几l分绿意,草籽冒尖,枯树生芽,连早就绝迹的雀鸟也从旁处扑簌簌飞了过来,挺着小胸脯落在窗外的地上。
来往无人,林女侠轻声说:
“秋庆宇这重身份,若是遇到了那等对西昭忠心耿耿的,自然得用,可如今这猪头岭上,这身份成了催命符,我自然得想办法脱身。”
“催命符?”
苏鱼鱼脸色大变:“老大?怎么有人要杀你?”
“武端容,恐怕就是追杀秋庆宇的幕后主使。”
说这话的时候,林女侠的唇角勾起了几l分笑。
这下连一直坐得住的苏鸟鸟都有些惊诧了。
“老大?”
林女侠用没受伤的手臂垫着脑袋,仰头看着仍然有云朵遮蔽阳光的天空。
一根细小的藤从窗外伸来,勾住了她的手指,她垂眼,回勾了下那细藤,笑着无声说:
“多谢藤姑姑给我报信。”
细瘦的藤条又勾了勾她的手指。
慢慢悠悠,又消失在了窗边。
“武端容就是西昭骑鹅娘娘庙的主祭,只是秋庆宇他娘以朝廷之威排挤武氏一脉,又让秋庆宇这个男人学雕灵之术……就算是欺负老实人,这也是欺负得没边儿了,也难怪武端容下了杀手。”
苏家两姐妹已经被这惊天内幕惊呆了,傻乎乎看着自家老大。
虽然在南平的时候也受了武端容手下的追杀,出身武氏的林女侠对武端容的所作所为却是认同的。
这种认同不仅仅是因为她们有系出同源的出身,也因为林女侠对武端容这样被逼到绝路之后之后将自己敌人置于死地的做法很认同。
她能理解这种恨,也能理解这种狠。
苏鸟鸟勉强将心头的万般思绪压下去,看着年轻女人清瘦的背影,她轻声说:
“老大,如今她们知道了你是女子,自然也就知道你不是秋庆宇,那咱们接下来……”
“我是女子,跟我是秋庆宇,是两回事儿。”
林女侠打断了苏鸟鸟的话。
“说不定,这样的‘十一皇子’才是她们想要的。”
苏鸟鸟默然不语。
苏鱼鱼却又听不懂了。
“无所谓。”
不远处,她从山上找回来那只母羊在喝石槽里的水。
林女侠回身看向自己的两个同伴:
“咱们运气不错,
一心想要找的人,就这么阴错阳差到了咱们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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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言语真挚,带着深深的关切和一丝隐忧。
如今的西昭可谓是生灵涂炭,这小小的猪头岭上却有一个接一个搅弄时局之人。
阮轻尘、武端容再加上那位息浮屠息将军,这些人各有目的,此时还算得上和睦,大半是因为老大拿出了山海镇的阵法稳住了猪头岭的民心。
接下来呢?
猪头岭的六千条人命前途渺渺,若有一日牺牲了老大就能换来一时安稳,阮轻尘、武端容她们又会如何决断?
老大,她又会如何决断?
“别想那么多。”林女侠轻轻拍了拍苏鸟鸟的肩膀,“咱们走到今天,哪一步的生路不是挣出来的?”
苏鸟鸟抬头看向这个比自己年轻几l岁的女子,洒然一笑:
“老大你说的对,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接下来咱们如何行事。”
另一处屋舍内,也有三个人在面对面发愁。
正是被苏鸟鸟忌惮的武端容、阮轻尘和息浮屠。
“要么,就是皇后娘娘当年生了一个女儿,却假作皇子,要么,就是咱们从一开始就猜错了。”
阮轻尘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啜一口,享受地眯了眯眼睛。
可怜见的,大旱这么久,天热了这么久,她终于又喝上了一杯热腾腾的老滇红。
这味儿她都快忘光了。
武端容和息浮屠相顾无言。
曾经密谋要杀了这位“十一皇子”的事是她俩人的秘密,不会让阮轻尘知晓。
“若是她确实是蓄意假冒……”
“蓄意假冒?”阮轻尘嘿嘿一笑,“人家假冒什么了?是跟你说了她是西昭十一皇子秋庆宇,还是让咱们这些老骨头跪在她脚边儿听训?看人,听其言,观其行,我这小老大来了猪头岭上,先是不厌其烦,护了我这把老骨头一道,又抓了你息将军,保了猪头岭的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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