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有朝一日腻味了,人心会变。”
宁澹胸口重重地震动,砸得闷痛,沉默不语,闷闷地把人盯着。
他们方才还在最亲密的距离,这会儿刚冷却些,沈遥凌又拿些刺人的话来气他了,简直就是完事之后,翻脸不认人。
心里是百般个不痛快,理智却分外警醒。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生气,更不能跟从前一样,听见不想听的就扭头当做没听过。
沈遥凌想的这些虽然冷静得让他难受,却也并没有问错,甚至愿意同他讨论,说明信任他,他该高兴才是。
宁澹自己想了一会儿,把自己的情绪给想平和了,才一本正经地答道。
“十几l年也好,几l十年也好,都只是一个数字,真正重要的,还是每一个亲身遍历的晨昏,每一日都这么短暂,哪里来得及腻味呢?”
宁澹幽幽地看着她,又发愿道:“何况,我已花了二十年来了解你,如何使你高兴,如何使你欢喜,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懂了,你万万不
要想着,要抛下我去换一个新鲜的,绝对不如我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遥凌又一次哑口无言。
她是担心宁澹后悔,才想开诚布公地说清楚,或者说,就算真的未来有那么一日,也该提前说好,该如何处理。
怎么到了宁澹那里,变成她要厌弃他,或要抛下他。
看来,心里头下意识存着担心和害怕的,不止是她一个人。
沈遥凌忽然灵境清明,霎时想通了。
他们本就是经历了两世的破镜重圆,谁也说不上没受罪,如今好不容易平静些,还是想着高兴的事要紧,就不要再杞人忧天浪费时间了。
沈遥凌抬手放在宁澹的侧脸上,轻轻地许诺。
“不说了,这些话,我此后也不会再提了,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再做夫妻,就认认真真把每一日过好就是了。”
宁澹在她掌下轻轻点头,嗯了声。
此后果然不再提这事,两人的假期都不多,厮混几l日后很快又要忙碌起来。
宁澹不说了,北部大虫暂入僵局,正是大好的机会,练兵筑防刻不容缓;沈遥凌更是脚不沾地,从衙门到田间,哪里都有人在呼唤她、等待她,她也一心扑了进去,恨不得每一份去往西域的文书、每一株刚从地里冒出来的幼苗,都要亲眼看一遍才好。
两人都是披星戴月,早晨宁澹负责把沈遥凌从被褥里挖起来,领着她一起洗漱,一起出门,之后一整个白天都没有见面的时机,直到傍晚才能被放回来一起吃口饭,使得宁澹轻叹,这何尝不是聚少离多。
沈遥凌忍不住笑,笑完了又严肃嘱咐道:“你明早可得再早些叫我,我今天又迟了!一走进春申苑,那些白胡子老头,都已坐得整整齐齐了。”
她轻轻抱怨,嘴巴不自觉嘟起来了,显然是很不高兴。
宁澹皱眉:“那些老头自己少觉,日日要去那么早,真是折腾人。”
沈遥凌本来不高兴呢,听见他数落那些老学究,又不忍心了,惭愧地稍稍把木箸上的牛骨放下,害臊道:“我这样的晚辈,本来就该更加勤勉……哎呀,总之,你明天多叫两遍!”
宁澹应下来。
他从不赖觉,清晨早早地醒了,转头看见沈遥凌两手垫在脸颊下,窝在他旁边睡着,额头抵着他的肩头和手臂,心头软得一片。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窗外的天光都亮了几l分,宁澹才回过神来,伸手摇摇沈遥凌的肩头,又轻轻叫她。
叫了几l回后,沈遥凌从喉咙里嗯了声,身子却背转过去,另一边脸颊舒服地蹭蹭枕头,睡容越发安详。
宁澹想起她昨夜的嘱咐,又凑到她耳边叫她,狠狠心,还在她耳边说,那群白胡子又在等你了。
沈遥凌又嗯、嗯两声,醒了一半的梦里出现几l个仙风道骨的老头。
她不由蹙着眉,表情也委屈起来,瘪着嘴好像要哭了。
宁澹喊不下去了,自己下榻去叫侍女先准备热水衣裳,等收拾妥当了再转回床帐里来,将沈遥凌搂起来,握着她的手帮她换衣裳。
换到一半,沈遥凌睁开眼了,察觉胸口痒痒的,赶紧拍开他,大喊:“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宁澹只好收了手,领着她走到热水前。
沈遥凌洗漱着,晕乎乎的脑袋终于彻底清醒,含糊不清地抽空跟陪在旁边的宁澹说话。
“你知道吗,我刚刚明明已经感觉到,我爬起来了,去上值了,还在老头们面前挨训呢……结果睁眼一瞧,还在榻上!好吓人呀。”
宁澹一手撑着木栏,闷闷发笑,笑了一会儿弯下腰来,在沈遥凌唇上轻吻一下,啵的一声。
早膳吃得简单,但不许匆忙,宁澹押着她分七口才能用完一碗豆汤,帮她拎起要带的书册出门。
王府门口两辆马车分别朝向等着,宁澹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候着沈遥凌的小厮,空出手来在沈遥凌掌心捏了下。
沈遥凌回头朝他一笑,弯弯的眸子亮晶晶:“傍晚见!”
“傍晚见。”宁澹也笑,只是不大明显,温温的,慢慢松了手。
春日的风顺着巷道涌进来,卷着花瓣穿过两人的发梢。
每个晨昏都要相见的人,分别时也还是说不上容易,不过也因此,每一日,都有了可以期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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