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她而言不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就算他们一退再退,裴沈白三家依然逃不过。
“那要如何才能调动外祖父的亲兵?”
白蕤紧紧皱着眉头看着沈云商。
沈云商明白她的意思,郑重道:“母亲放心,女儿不会乱来,也不会违背外祖父的遗命,女儿只是想更清楚
我们手中的底牌。”
白蕤这才微微安心,如实道:“两块兵符合二为一,由我和你小舅舅,或是彼此的血脉一同送去白鹤当铺,便能调动你外祖父留下的所有亲兵和势力。”
“但你也知道,你小舅舅他...”
“落崖,生死不知。”
沈云商轻声接过白蕤的话。
玄嵩帝与元德皇后带一双儿女归隐,途遇山匪,长公主坠海,太子落崖,这是外界都知道的事。
按照母亲的说法,唯有两块兵符合二为一,且都是外祖父的血脉才可调动兵力,那么若是小舅舅已经不在了...
似乎是猜到了沈云商的想法,白蕤道:“若是一方血脉将断,在临死之际便会将此兵符摔碎,用白色手绢包裹送到白鹤当铺,等于告知这一脉血脉已绝,当白鹤当铺收到了两块兵符后,将会自此解散,世间再无玄嵩帝亲兵。”
沈云商了然。
前世她便是这样将兵符送到白鹤当铺的,原来,那竟是意味着母亲这一脉到她这里就断了。
“可小舅舅那时候还年幼,要真的出了事,也不会有机会将兵符送去。”
白蕤又是重重一叹:“是啊。”
“若你小舅舅真的不在了,那么你外祖父留下的兵力便永远无法再启用。”
沈云商握着玉佩,心绪难宁。
她和裴行昭曾经就动过找前太子的心思,但那时他们都觉得是天方夜谭,没有真的上心,谁曾想如今,这位前太子,也就是她的小舅舅竟成了他们破局最重要的人。
“母亲也不知道小舅舅的下落吗?”
白蕤摇头,眼眶通红:“你小舅舅落崖那会儿才两岁,一个两岁的幼童,又如何能在杀手的手中活下来。”
她虽然一直抱着这个幻想,但其实心底清楚,阿弟活着的机会很渺茫。
“母亲是亲眼看见小舅舅落崖的吗?”
沈云商抱着一丝希冀问道。
毕竟外界都道母亲坠海亡故,可母亲不也好好的活着,万一小舅舅也有什么机缘呢?
白蕤顿了顿,摇头:“没有。”
“父皇母后死后,我带着你小舅舅逃亡,在一个闹市中被人群冲散,再得到消息时,便是你小舅舅落崖身亡。”
“那有没有可能这个消息是假的?”沈云商有些激动道。
“不会。”
白蕤否决:“当时他们的人中有荣家的探子,称确实看到你小舅舅落崖,但没有找到尸身也是真的。”
沈云商的激动散去,一颗心又沉了下来。
如此说来,小舅舅还活着的可能微乎其微。
但,没有找到尸身,就还是有那么一丝希望的。
沈云商如此宽慰着自己。
“母亲,小舅舅可有什么特别的...比如说胎记印记什么的?”沈云商抱着那么一丝丝希望的问道:“万一承蒙上天眷顾,我遇着小舅舅却认不出来岂不是憾事?”
白蕤虽然觉得这个可能不会发生,但也不好太过打击沈云商,遂如实道:“你小舅舅后背确实有一块胎记。”
“在什么位置?”
白蕤:“在右侧腰下,一块像月牙的红色胎记。”
“除此之外...”白蕤视线落在她手中的玉佩上:“你小舅舅手中的那枚玉佩与你手中这块几乎一样,只是你手上这块图案是‘月’,你小舅舅那块是‘日’,且这两块半月玉佩能完整的契合在一起。”
沈云商认真的记下了。
“还有,切记,你的身份最好保密,不要告知任何人,或引来祸端,或牵连他人。”
白蕤嘱咐道。
沈云商想起了什么,忙问:“所以,父亲也不知道这一切吗?”
白蕤面色微变,半晌后摇头:“不知。”
沈云商不由看向那两方牌位。
白蕤意会到她的意思,眼神微闪,道:“我入夜后,偷偷来做的机关。”
沈云商:“.....”
好吧。
她大约也知道母亲瞒着父亲是害怕将来身份暴露牵连父亲,但是以那些人的谨慎,一旦动手,必然会斩草除根的。
不过现在倒也不是权劝母亲的好时机,待将来再做打算吧。
之后白蕤又再三嘱咐了沈云商,才放她离开。
沈云商用了大半夜的时间才勉强将这一切消化。
日次一早,玉薇清栀几乎是将她从床上拖起来的。
今日就要启程进京,邺京来的人已经在前院等着了,耽误不得。
二人一个扶着沈云商一个给她洗漱上妆。
待梳妆整齐,又端来一碗肉粥让她用了,才搀扶着她出门。
直到外头冷风袭来,才将沈云商吹清醒了几分。
“小姐,中贵人在前院,待会儿上了马车再睡。”
玉薇在她耳畔轻声道。
沈云商知道她的意思,叫人看见她这幅困倦的模样不好。
但...她昨夜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进京后藏拙是最好的办法。
沈云商点头答应了玉薇,但一到前院,她整个人就赖在玉薇身上,一副困倦的不行的样子,给中贵人请安时,都是摇摇晃晃的。
沈枫见此忙道:“小女失礼,中贵人勿怪。”
此次来的是陛下身边的人,他打量了沈云商几眼,便笑着道:“无妨的。”
他话一落,沈云商就扑到了白蕤跟前,撒娇耍赖:“母亲,怎非要这么早呢,女儿都还困着,再睡一会儿再启程好不好啊。”
白蕤垂眸,就见沈云商给她挤了挤眼,她顿时就明白了沈云商的意图,蹙眉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中贵人在此,不可无礼。”
沈云商却偏不,硬是在她怀里赖着,直到白蕤要发脾气时,她才不情不愿的起身,不满道:“好了好了女儿知道了。”
她起身朝那位公公敷衍的行了个礼,就朝外走去:“
我去马车上睡总行了吧。”()
沈枫连忙起身给公公赔不是:“真是抱歉,小女顽劣,大人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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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公公客气笑道:“无妨,沈小姐如此率真,难能可贵。”
沈枫客客气气将陈公公送了出去,白蕤走在后头,担忧的看着沈云商的背影。
这丫头倒也机灵,知道遮掩锋芒。
只希望此行顺利,她能安安稳稳,平平安安的回来。
沈云商走出门后四下望了眼,没有看见裴行昭的马车,便皱眉不耐道:“裴行昭为何还不来?”
她迫不及待的要跟他分享秘密。
京中来的人闻言便回道:“裴公子应该快...”
话还未完,便听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望去,就见一辆万分招摇的马车缓缓驶来。
姑苏城的人对此倒习以为常,但京中来的人眼睛都看直了。
他们在邺京都没有见过这般能闪瞎人眼的马车!
不说别的,那车壁上挂着的是一串串金珠珠吧?
裴家的黄金是不要钱吗?
陈公公这时也走了出来,看见这一幕,唇角一抽。
这裴家公子,未免太过招摇了些。
正这样想着,马车缓缓停下。
车帘被掀开,一个浑身金灿灿的人走出了马车。
大雪已停几日,今日隐约有阳光,离的近的忍不住偏过头闭了闭眼。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闪到眼睛了。
随后再定睛看去时,便又因少年那张惊艳众生的脸而震撼。
招摇归招摇,但人是真的好看啊。
裴行昭跳下马车,朝众人走来,腰间的金串串一晃一晃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他拱手给陈公公行了礼,又向沈枫白蕤辞行。
少年笑的张扬:“沈伯伯沈伯母放心,我肯定将沈商商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沈枫尽量无视他腰间的金串串,道:“一路顺遂,早去早回。”
“好嘞。”
裴行昭应下,朝沈云商伸出手:“走,坐我的马车。”
沈云商毫不忌讳的将手放在他手心,旁若无人道夸赞道:“你今日打扮的真好看。”
“是吗,我还觉得金珠珠挂少了呢。”
裴行昭道。
沈云商边走边打量,然后伸手指了指:“嗯,我也这么觉得,这处还可以再挂几串。”
“明白。”
裴行昭:“我马车上还有,你帮我挂。”
陈公公实在没忍住,偏头问沈枫:“这么多,不嫌重吗?”
沈枫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习惯了,从小就这么打扮的。”
陈公公:“.....”
好吧,是他不懂。
陈公公正要上马车时,却又听有马蹄声传来,众人再次望去,然后又震撼了一次。
陈公公似乎觉得自己看错了,问沈枫:“我没看错吧?那辆马车上,镶的是玉?”
沈枫点头:“是玉。”
京中来的人:“......”
谁家一整个马车都镶着玉啊!
很快,马车停下,钻出一个腰间挂满玉串串,长的很漂亮的公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再次闪到了众人的眼。
他却毫不自知,笑嘻嘻朝沈枫打招呼:“沈伯伯好,沈伯母好。”
沈枫笑着点了点头,陈公公问:“这是...”
“这是慕家少家主,慕淮衣。”沈枫介绍道。
慕淮衣也朝他行了个礼。
陈公公笑着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串串上。
这是姑苏城特有的审美吗?
沈枫似是看出他的意思,忙为姑苏城正名:“就他们两爱好别致,别家不这样。”
陈公公喔了声。
真是...招摇。
也真是有钱啊。
“你怎么来了?”
裴行昭沈云商二人停在马车前,问慕淮衣。
慕淮衣笑的一脸春风得意:“我去邺京看看铺子,刚好与你们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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