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二位哪儿听她的,一人一边将她架了上去。
进了包厢,席烟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主位的人,穿着白衬衫,清瘦了些许,五官依旧凌厉,他听见响动,徐徐抬眸,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旁边指着计划书某一行的下属也静了下来,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席烟陪他参加出席活动很少拍到正脸,所以许多人不认识她。
薄望京不说话,别人也不敢说。
周岳这个时候腿是在抖的,理智上他知道不该把人拉上来,但感情上,他在赌,具体赌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坐。”薄望京微微抬了抬下颌。
周岳的腿在这一瞬间打直了,憋着的气也松快了,犹如劫后余生。
薄望京身侧的人很自然地让开,将椅子整整齐齐摆好。
席烟瞄了眼他旁边的位置,脚钉在地板上,动也不动,得体地冲包厢里的人笑,“欢迎各位过来玩,今天就不和大家吃了,下次我做东,带大家一日游。”
众人看了看薄望京脸色,男人拿起计划书上的钢笔把玩,姿态松弛地靠着椅背,眼睫低垂,波澜不惊地瞧着被他肆意拨弄的名贵物件。
他即没说让走,也没说不让走,等到席烟手碰到门把的时候,淡淡开口:“是不喜欢这里的菜,还是不喜欢这些一起吃饭的人?”
此话一出,大家的脸色都变了,不管席烟说哪样,被选择的都要倒大霉。
包厢里的人有些躁动,特别是在楼下碰到过的那个叫李得利的,赶忙把锁锁上,壮实的身子顶住门,低声说:“嫂子您行行好,薄总是我们好不容易拉来的投资商,可要给我们说几句好话,要是刚才小弟冒犯了您,小弟私下里再给您赔罪。”
席烟试着拉了拉门把手,李得利哪肯放过她,一边说冒犯,一边又不肯放她走,实实在在地在看薄望京眼色行事。
席烟眼看走不了,又不想和薄望京在大庭广众下翻脸,只能坐到他边上,用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外婆还在家,我要回去吃饭。”
薄望京给她倒了素日爱喝的玉米汁,“我让人把外婆接来一起吃。”
席烟又急又恼,“那像什么话,你们这不是有事吗?”
薄望京抬眸睨了她一眼,“没事你就乐意一起吃饭了?”
席烟听出他话里的嘲讽,抬头瞪他:“你有病吧。”
“别忘了咱俩离婚了。”
薄望京不咸不淡地夹了块羊肉放到她碗里,“吃饭。”
席烟把羊肉挑出来,整整齐齐放到干净的盘子上,不吃也不扔。
凡是薄望京给她夹的,都是如此,一场下来,堆了不少。
旁边有人实在没忍住好奇,多问了一句:“薄太太这么节俭,要打包回去吗?”
席烟很和善地说:“是呀,拿回去喂狗啊,扔掉多可惜。”
问的人脸色瞬间白了,飞快瞄了眼男人,后者波澜不惊,该夹的继续夹,像没听见一样。
此人接下去的时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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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餐饭吃得一屋子人大汗淋漓,就怕主位那两人什么时候真闹起来,离得远听不清他们说话,但光看气氛也知道不对,只是没人敢问,也没人敢劝。
席烟下楼的时候看到外婆乐呵呵地坐在门口和酒楼老板娘唠嗑,显然已经吃过了,手里拿着块绿豆糕,瞧起来没什么不悦。
席烟亲昵地凑过去,嗔了句:“怎么不上去?”
外婆指指她鼻子笑她呆,“你们年轻人的地方,老人家上去讨人嫌吗?”
李得利一行人坐车走,一溜的卡宴宾利,薄望京最后才出来,左手臂挂着西装外套,白衬衫整洁熨帖,在腰腹处收拢,西装裤包裹的长腿踩在皮鞋上,自带禁欲气息。
他径直走到老太太面前,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温和,“外婆,不知道您是这里人,一直没来拜访,抱歉。”
老太太把盘子里剩下的两块绿豆糕递过去,冲他笑,“吃么?”
薄望京吃不来甜的,席烟尴尬得耳朵发热,正要走过去解围,没想到薄望京伸手拿了块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酒楼老板娘在薄望京下来的时候就一直盯着他瞧,忍不住念叨:“哎哟,张婆婆,您福气可真好,外孙女婿长得这么俊,还孝顺,听说他给我们镇拆迁重建投了不少钱,是出现在新闻里的大人物嘞,我们都是托了您的福。”
老太太拍拍老板娘的肩,站起来准备回家,“福气不福气的我也不知道,总而言之,小辈生活得好,我们老的才放心闭眼。”
席烟不满道:“说什么呢?您可是答应我要长命百岁的。”
薄望京跟席烟一起回了老房子,老太太多拿了盏灯出来,担心客人嫌家里脏似的,非得把洗干净的垫子铺在椅子上,才让人坐。
席烟坐在一边听薄望京和外婆说家常。
老太太关心他的工作,让他注意休息,也关心亲家的身体,还说有时间和郑晚秋一起听戏,就是不说他俩离婚的事儿。
等到黄昏,薄望京起身告别。
老太太挽着席烟的手在门槛边送他,郑重其事地说:“不瞒小薄公子,烟烟结婚的时候我就说你不是良配,可是她实在喜欢你,我就没多劝。”
“既然你俩离婚了,还是断个干净比较好。”
席烟瞳孔一震,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居然被老太太直接说了出来。
更让她震惊的是,她看向薄望京时,男人居然没什么惊讶的情绪,好似早就知道。
奇妙的是,短短几秒钟尴尬之后,她同所有的不甘和遗憾握手言和了。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看了一圈两人神色,转身回屋,给他们留了独处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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