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黎的身上有刀伤、枪刺、鞭痕等等等等的各种各样的伤痕。新伤覆着凶痕,斑驳又可怖。一看就是没有来得及医治旧伤,又立刻受了新伤。
“有什么好在乎的?”尤黎自嘲地笑了:“一个连自己的母亲都想杀了的人罢了。”
祝语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坦荡,连装都不装就把这件事直接说出来,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
尤黎看着她微微无措的样子安慰她:“别有压力,虽然我封锁了消息,但这是在宫里人尽皆知的事,你不用装不知道。”
“我没有装。”祝语忍不住反驳:“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尤黎觉得祝语这样真得很可爱,“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
祝语诚实地回答道:“我没有父母,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亲人,从记事起就进宫了,我是被宫里面好心的老嬷嬷们拉扯长大的,后来就去御琴访当差,所以我不了解寻常的母子之情。”
这些事是还位于太子之位的尤黎在遇见她的第二天就调查清楚了,祝语也清楚,所以才告诉他。
“我也不了解寻常的母子之情。”
尤黎靠着床边有些感慨地说。他面容下面有些淡淡的伤感,祝语不知道该说什么,继续给他擦拭伤口,血流得太多,手巾上都浸得透了,她起身正要去换水洗一洗,忽然听到沉默许久的尤黎问她话。
“那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面对那个刺杀自己的亲人呢?”
祝语回头,月光透过窗户的一角照了过来,投射一个长长的宽宽的银河,他和她都身处这个河流之中,光洒在了自己身上,她的影子照在尤黎的脸上。
不会有如果。
她没有生在皇家的尊贵,亦体会不到背后的艰辛,她只经历过后宫中的心机算计,没见识过朝堂之中的手段谋划,她没有万人之上的权力荣光,更没不会懂其中的心酸无奈。
更重要的是,她不是他。
如果是祝语,她不会妄顾姐姐性命,不会弑父,不会与母亲闹到如此地步。
因为她还没被权力蚕食了人性。
也因为她从未得到过大的权力,所以她不会明白。
祝语看着尤黎的眼睛,这些话无法说出口。
最后她只能回答:“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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