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扶墨忽地问道:“这药物的副作用,是只有疼痛吗?”
她方才那番,除了疼,似乎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了一般。
方太医道:“那副作用会让世子夫人意识混乱,人在极其脆弱时,多半会想到自己最痛苦,最不愿回想起来的记忆。”
所以她方才哭成那样,是记起了她最痛苦的记忆?
裴扶墨感到自己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下,疼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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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熬的夜总算过去,天亮了后。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直接投入了屋内,为昏暗的室内平添一抹淡薄的暖意。
江絮清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地便是男人的喉结。
看来裴小九是抱着她睡了整晚。
她轻轻动了动有些发酸的手臂,想要将右手从他怀里抽出来,却不慎将他松散的衣襟扯开了些。
他白皙赤.裸的胸膛几乎大半袒露。
江絮清眼眸一缩,目光落在他胸口心脏部位那伤口上,他竟是一直没有给伤口上药?
她不知为何,鼻尖瞬间酸酸的,想要流泪。
“怎么了,还在疼?”身旁响起了低哑的嗓音。
裴扶墨不知何时醒了,睁眼时,眼底有浅薄的乌青。
江絮清低着脸,小声道:“不疼了。”
裴扶墨缓缓挪开身子,坐起来边穿衣裳,边问:“那你哭什么?”
望着他正在穿戴衣物的身影,江絮清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你的伤口,为什么不包扎?”
裴扶墨正在扣腰间玉带的手顿时一僵,遂转过身来,神情冷冽死死盯着她看。
那目光,像是要将她拆吞入腹一般。
视线相对,江絮清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顷刻间,男人挺拔的身影朝她靠近,她吓得慢慢地往后退,被他一步一步逼到了冰冷的墙壁上。
裴扶墨高大的身影笼在她娇小的身躯上,轻而易举地将床帐内的光亮遮挡。
现在分明是白天了,可周遭冷沉的气氛,和昏暗的光线,与夜晚有何区别。
“告诉我,既然重来了一次,为何要主动接近我,为何要扬言非我不嫁。”他上手掐着她的下颌,嗓音嘶哑带着几分冷硬的癫狂。
江絮清被迫扬起脸颊,水润的眸子如含着雾气,将面前这张冰冷的面容倒映在眼底。
“说!”
“因为我喜欢你……啊。我只是想,弥补从前与你之间的遗憾而已……”
她是无耻了,不过是仗着以为只有自己重来了一遭,抱着没有任何人知道前世的侥幸,才想与他重新开始。
她只在这方面,无耻了点而已啊。
裴扶墨讽笑了声:“喜欢我?”
“江慕慕,你可还记得,你曾经也在牢中与我说过这种话。”
前世在地牢中,与她最后一次见面,她便也是这样漂亮的眼里含着泪,大胆且直接的表达出对他的感情。
那些话,他曾经无数次在梦中妄想过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可当这些话真正出现后,他竟是万般觉得不可思议,内心更是前所未有的觉得澎湃。
他放在心尖上许多年的小姑娘,竟也在回应他的感情了。
然而,这一切不过都只是谎言罢了。
江絮清急切地上手抓住他的手腕,泪流不止地摇头,“不是的,一切都是裴幽计划好的,当初我想去牢中见你,托了许多关系都无法进入地牢,是裴幽跟我说,他有办法将我送进去,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他在为三皇子做事。那时候去见你,我以为那是我最后一次与你见面啊,所以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当时裴扶墨出了那样的大事,镇北侯还在调查此案的疑点,但这是有关太子的命案,他是重点关押的犯人,就连镇北侯都没办法见他。
她是唯一能有机会进地牢见他的人。
那时候裴扶墨已经下狱两个月了,在牢中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她实在担心他会撑不下去,撑不到洗刷冤屈的那天,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对他说了那番话。
她将自己藏在心里的所有感情都告诉了他,只是想要他能坚持活下去,活到能出去的那天。
可她真的不知道,原来裴幽早就一直在计划想要打垮裴家。
裴家出事后,她都不敢去细想在牢中的裴扶墨得知了这一切能有多么的恨她。
她不敢去见他一面,自那日得知裴幽去了地牢,她便知道裴幽定会对他下手。
可她还是去晚了一步,在她到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裴幽究竟对他说了多少话,让他带着那么多谎言与恨意死去。
“我没有骗你……”
望着她的泪水,前世那些画面不断地冲击,裴扶墨感到自己深陷苦海之中,挣脱不开,越陷越深。
他真的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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