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长寿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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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那我的牛乳糕呢?阿梧。”

屋内很静,只有堂溪涧的询问声回荡在房间。

祝卿梧没有回答,堂溪涧也不恼,只是不厌其烦地又问了一遍。

如今的堂溪涧贵为天子,想吃什么样的糕点没有,因此祝卿梧也不明白他为何非要如此执着于一盘牛乳糕。

但还是如实地回道:“已经凉了。”

他原以为这个话题会随之掀过去,然而下一秒却感觉到紧贴着他的身体坐了起来,离开了床榻。

接着,桌上的烛台亮起,瞬间驱散了房间内原本的昏暗。

祝卿梧有些不适应地合了一下眼,坐起身来。

然后就见堂溪涧已经走到了桌前,拿起一块已经凉透了的牛乳糕,慢慢吃了起来。

他吃得很慢,像是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烛火摇曳,让面前的一切变得有些恍然。

因此祝卿梧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于是连忙下了床问道:“还没用膳吗?我去让御膳房传膳。”

然而还没走几步手腕便突然被人扣住,接着被一阵大力拉了回来。

祝卿梧回过头,然后就见堂溪涧缓缓将最后一口牛乳糕咽下。

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腕,“不必,只是突然想吃牛乳糕了。”

这句话将他们的回忆一同拉回了从前。

祝卿梧在这个朝代醒来时,堂溪涧就已经被扔进了离桧宫。

这里偏僻又荒凉,平日里根本没人来,和冷宫无异。

因此祝卿梧一开始就明白,堂溪涧应当不受宠。

但后来日子久了才发现,堂溪涧何止是不受宠。

明明是被厌弃的存在。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内务府常常会忘了离桧宫的份例。

祝卿梧每次去讨,不仅讨不回来,反而还会被耻笑一番。

就算有时候善心大发,按时给了,也常常被克扣不剩什么。

一点点的东西根本支撑不了离桧宫里他们三人的生活。

面对这样的情况,祝卿梧只能想方设法弄一些吃的。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司苑局的李公公。

李公公掌管阖宫上下的时蔬瓜果,于是给了他一些种子。

祝卿梧在离桧宫翻了一块地,种了些菜,总算勉强解决了温饱的问题。

至于别的,他也无能为力。

只是有一日随堂溪涧去南书房受业,那日下课时,三皇子的生母颖妃来接三皇子,怕他腹中饥饿,于是亲手做了一盘牛乳糕,悉心地喂给他吃。

当时堂溪涧已经收拾好了书箧,却久久没有出来。

在外面等着的祝卿梧有些奇怪,趁周围没人注意到他,没忍住上前几步,向里面看了一眼。

然后就见角落处捧着书箧的堂溪涧正一瞬不瞬地望着颖

妃喂三皇子的画面。

祝卿梧想,他大抵是想吃牛乳糕了。

那日走在回离桧宫的路上,祝卿梧看着面前少年有些落寞的背影,突然觉得小孩儿有些可怜,于是将这件事暗暗记在了心上。

虽然离桧宫穷得响叮当,但好在牛乳糕并不复杂,只要想办法,食材终究还能凑齐。

因此祝卿梧想方设法弄齐了大米,面粉,糖,酵母和牛乳。

其实大米和面粉倒还好,都是每月的份例,最难弄的是牛乳,皇宫里的奶牛不多,只供受宠的贵人使用。

因此祝卿梧跟养奶牛的太监软磨硬泡了许久,又拿了好多自己种的瓜果蔬菜,才换得了一小碗。

最后终于在那年的阴历九月二十五做出来了一小盘牛乳糕。

那天刚好是立冬,也是堂溪涧的生辰。

虽然那天于堂溪涧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按照惯例,皇子生辰那日可以休息一日,然而这偌大的皇宫,除了祝卿梧和玉珠,似乎也没人记得堂溪涧的生日。

所以堂溪涧依旧寅时起床去南书房上学,酉时才回到离桧宫。

那日玉珠陪着堂溪涧去上学,他则在离桧宫忙了一天。

终于在他下学之前做出了六块牛乳糕和一碗长寿面。

他还记得堂溪涧看到那碟牛乳糕时的神情。

小孩儿向来淡漠的眼中终于涌起了一丝波动,亮晶晶地望着他,像是碎了一颗星星。

“在想什么?”祝卿梧的思绪被堂溪涧的声音拉了回来。

他低头望着盘子里少了一块的牛乳糕,觉得屋内似乎比刚才暖和了一些。

“我……”祝卿梧刚一开口,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今日在御书房外听见的那句,“不过是一个宦官。”

于是又犹豫了起来,但随即耳边再次响起小豆子苦苦哀求的声音。

因此最终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说道:“只是突然想起有一年过年,你因为风寒而没有去宫宴,我求不来药,只能给熬一些姜汤喂给你喝,最后还是小豆子偷偷跑到了离桧宫,带了食物和药才……”

“你见到小豆子了?”

祝卿梧刚说到这儿,便听堂溪涧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他抬起头,然后就见堂溪涧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祝卿梧还是敏锐地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悦。

祝卿梧不知为何,心突然慌了一下,下意识想否认,但又明白今日小豆子当众见他,本就无可隐瞒,因此还是认道:“是,但……”

祝卿梧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手腕处蓦地一痛。

他抬眸望向面前的堂溪涧,少年依旧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只有嘴唇微抿,像是在强压着什么。

祝卿梧见状怔片刻,还是继续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才治好了你的风寒,虽然小豆子从未言明,但我们都知道,小豆子是五殿下的人,这些年他送食送药肯定是五殿下

默认的,我知道你心中有恨,但至少五殿下从未害过离桧宫的任何人,所以……”

“所以什么?”堂溪涧面上的神色依旧很淡,只是幽深的眸光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祝卿梧跟随他八年,自然能读出他此时神色的意思。

这是在生气的边缘。

但祝卿梧还是迎着堂溪涧的目光,一字一顿道:“所以能不能放了五皇子?”

话音刚落,祝卿梧便感觉到手腕处一股大力袭来,堂溪涧将他猛地拉至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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