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口呼高姊姊,谢溶确定了他就是甘草,忍痛起身走向谢令殊。
“你认识他?”谢令殊问道。
“嗯,他是…”还未回答完,只见他向门外一瞟,示意了一下侍从几人,对谢溶到:“事情紧急,你也走一趟。”
本来想拒绝,但是这孩子死死的拉住她的衣服,又直嚷着自己救他。看来怎么也走不了了。便上去牵过那孩子道:“你跟姊姊走,这位官人不会打你。”
朱益借着修理佛事的名头,到处征纳,甚至鼓动有罪的流寇匪徒出家,抵消刑责。到底是放下屠刀,难以成佛,这些恶僧仗着有人撑腰表面侍佛内里占田地,抢民女,早就坏透了。谢令殊等人上下正愁没有理由处理他们。
今日无朝会,本来只是路过。谁料在东水巷看见这鬼祟小童,不看不要紧,眼尖的谢令殊发现,这小孩手里拿着的竟是一块上贡的黄绢。此物非帝王所有,正要逮住他盘问一番,小孩却鼠窜逃离。这才发生了撞人一事。
谢令殊带着众人七弯八拐好几条街,到了一处宅院推门入内。这处院子是谢令殊的一处私产,背靠秦淮河。
谢大人坐在堂上,谢溶在他下首,身后立着砚心与知洗。二人还是一脸茫然,又心生好奇。中堂一个大胡子的强壮亲卫正压着邋遢小孩。
无论问什么,就是不说话。谢令殊心里直摇头,没了耐心。想着与其让他拿着黄绢乱跑,不如干脆把他关起来算了,反正也没人看到。
谢溶看他一脸不耐,走到甘草面前说道:“甘草,别怕你和姊姊说,堂上那位是姊姊的从兄,你可以放心的。”
甘草奔走了一日一夜,累的崩溃。听到自己熟悉的阿姊这样说,戒备心也消失了,抽泣到:“泯悲寺的大师傅来,说要一些胡椒和龟甲还有硫磺和麝香。”
“我阿耶觉得药材贵重,要亲自去送,去了两天没回来,我阿母带着我去找他。阿母和他们说了一下话我就晕倒了,醒来就被关在一个地方,四周都是黑黑的。呜呜呜~好像还有很多人,有人在哭,有人在叫!”
“我也跟着叫,然后就有大师傅来打我们,后面他们就走了。有个姊姊把这个东西给我,推我从缝里出来,我个子小,从石头缝里面挤出去了,然后就跑,跑到一个树林,里面有石头房子的地方,挂了很多布。我就撕下一块,然后跑啊跑,就跑到了城墙边,呜呜呜~。”
甘草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想来也是吃了许多苦头,“或许是被人绑架吧。”谢溶心中一软,从砚心那里拿了街上刚买的茶果给他吃,他吃得狼吞虎咽,险些噎到,谢溶又是递水拍背。
谢令殊听来倒是另一番思索了,他手里的黄绢正是皇家祭祀所用黄绢。近日里不少商人甚至有官眷报案称家中有女眷出门礼佛失踪未归。这件事也已报了西曹,但查了许久也未有线索。
“你说有很多人?男的还是女的?”谢令殊问。
甘草吃了点心喝了水,缓了一阵,看他确实一身威严,心中怯懦,便回答:“有,有好多个娘子。”说着便掏出一个佩环:“叫从石头缝里跑出去的娘子把这个给我,让我去柳巷街敲张府的门。”
手下将环佩递给谢令殊,他端详了一下,看到在环佩雕着莲蓬的地方有个“张”字。是录事参军张垚的亲眷。他因着家中小女失踪,好几日未朝见陛下了。
张家是他这边的人,想着这件事他心下便有了思量。
事不宜迟,谢令舒嘱人带了信回家,领着一行人乘着牛车往城外行去。
“你如何认识这稚子?他讲话几分可信?”他转头问谢溶。两人共乘一车,谢令殊准备和她提一下这件事情。
“前年高娘子带我去给寺里画壁画,当时甘叔叔是给寺里画匠供给矿料和熏香的,因着是夏日,还供给清凉茶给我们。便是那时候认识的,断断续续共事过一年。甘草是他的孩子,不会撒谎的,听他说的,好像是遭了强盗。”谢溶如实道来。
“不,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只言片语间,有监禁妇孺之嫌。”谢令殊笃定。
不能让她走,自己稳不住这小孩。有她在,这孩子能说出更多证据。
如果真的是张家那个女郎,那更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件事了,在心中转了几个来回,他试探着说道:“这个悲泯寺牵了大案子,我有一重要同僚家中的女眷恐牵涉其中,如今也只你知道,七娘能不能与助我,不,助她归家?”
这话听来恳切,直觉告诉她应该拒绝,这很危险。可内心似乎有一团火,让她血液沸腾,嘴巴不受控制:“好,好吧?”
看到谢令殊探究的目光一瞬变为兴奋,她只想咬掉自己舌头,自己都答应了些什么啊?!这是自己该管的事吗?
“七娘放心,我一定会护你周全。”谢令殊见她没有拒绝,会心一笑。
接下去便命人安排车马,似是要离开此地。
堂上只剩他二人了。无话也无寒暄,气氛中弥漫着不明的尴尬。
这是二人那晚相认后第一次独处。他正襟危坐,端方守礼。谢溶心里擂起了小鼓,本是再也不愿意相见的人,现在竟然要帮他办事,自己说话怎么不动半点脑子。
另一方谢令殊也很忐忑,他以为谢溶会拒绝他。谁想到她竟然答应了。强行去拿人也不是不行,但没有证据,也只能敲打泄愤,到时候免不了被倒打一耙,想起朱益屡次进言处处针对,心头一阵火起,哪里都不舒服。
如果这次的机会能把握住,来日定要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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