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崖就是明匪玉为了哄情人,在大山深处一点点建出来的。
“明匪玉还会讨人开心?”
谢知归有点难以置信,脑海里立刻想起明匪玉妖异淡漠的模样,对任何事情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态度。
他这样的人,也会像个纯情少年一样,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样才能哄心爱的人展颜一笑,将精心准备的礼物送到爱人手里,却因为担心爱人不喜欢,频繁地观察爱人的表情吗?
实在想象不来。
还是说,他的爱人会下蛊,把明匪玉蛊住了?
如果是前者,那只能说明,爱情真的会使人面目全非,谢知归会为这样的爱情唏嘘、祝福,但绝不会认可,他永远将自己摆在第一位,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原则和自我。
寨民们的语言他听不懂,但他懂他们语气里毫不掩饰地嫌弃和数落,便知道这个夫人在他们眼里与祸国红颜无异,是迷惑了明匪玉的妖精,死了大快人心!
谢知归又想到这些日子发生在他身上的怪事,诡异的香味、莫名的咬痕、若有若无的铃声……都是从他踏入雾山,住进那栋森凉木楼开始的。
他脑内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难道是那座木楼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才导致了他后来的遭遇?
同伴们也想到这一层,好友拿手肘怼了怼了他,小声凑过来说:“你该不会是被鬼咬的吧?”
“……”谢知归给他一个冷眼,“前几天是谁说自己是唯物主义,不信鬼不怕鬼来着?”
好友摸摸鼻子:“呃,呃,这个嘛。”
话虽然这么说,但谢知归其实后背早已发凉。
他想打听更多的情况,可寨民们包括孩子对这位夫人的事虽然怨气不浅,但讳莫如深,可能是碍于明匪玉,也可能是想起了某些气愤的往事,不想多谈,谢知归也不能强逼人家,只能做罢。
回去路上,谢知归忍不住探向后颈伤口处,触摸的很小心,但还是疼的他冷“嘶”了声。
真的是虫的咬的吗?
不管是不是有脏东西,他都不想在那座奇怪的木楼里面住下去了。
早点把事情弄完,才能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找不到人带路,不得不回去找明匪玉。
站在人家屋前,对门举起了手,踌躇了许久没有敲下去。
今天上午,他刚坚定地拒绝了明匪玉给他们带路,结果下午,就夹着尾巴回去求助,多少有点别扭和尴尬。
他轻轻地敲了几下,等了一会,没人来开门,透过木门缝隙朝里面看去,昏暗的室内空无一人。
明匪玉不在。
谢知归失望地走下楼梯,正要离开,一只蝴蝶一样通体血红的生物扑棱着翅膀挡住了他的去路,停留在他手指上。
这是什么?
谢知归抬起手,刚要贴近细看这只奇特又诡魅的生物,它扑扇了一下,飞走了。
但是它飞的很慢,没走多远就回头看一眼谢知归,像是在喊他跟上。
是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吗?谢知归荒唐地想,但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它带谢知归到了木楼后面,这里有一片很大的花圃,周围用竹子编了篱笆围了起来,上面开满了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花,但花团锦簇的很好看,花圃是精心打理过的,整齐有秩地种了各色花草,大部分是漂亮盛放的花朵,角落里有一小块地留给了一些草药。
雾山的色彩太单调了,不是入目浓郁的绿,就是头顶灰白白的雾,乍一看这艳丽夺目的春景,谢知归眼前豁然一亮,心旷神怡。
比美景更让他惊喜的是明匪玉的也在这里,修长的指间托着一朵开的正艳的花,微微俯身端详,那花骨朵太沉了,细嫩的枝条撑不住,于是乖巧安静地将头趴在明匪玉手心上,贴着他,似是有意讨好。
今天难得有太阳,细碎的金光洒在明匪玉身上,缓和了他身上那股妖异的气质,一时让人分不清花美,还是人更美。
然而,还不等谢知归欣赏够,就见明匪玉面无表情地将花残忍拔下,泄愤一样地用力揉捏,砸到了地上,破败花瓣四散,明匪玉淡然的神情就像只是扔个不要了的玩物。
谢知归一愣,他以为的岁月静好被明匪玉捏成了碎。
他在做什么……
明匪玉不露一丝情绪,将魔爪伸向了下一朵花,一朵接一朵花在他的手里失去了明媚的生命。
果断干脆,冷漠绝情。
像在借着花,发泄某种不满怨恨的情绪一样。
在他摧残第九朵花时,谢知归忍不住出言阻止。
“诶!好好的花你拔了它做什么?”
明匪玉头也没抬,当着谢知归的面,故意拔下了开的最漂亮的那朵,揉碎在他不舍的眼神中。
他冷声道:“这花,惹我生厌。”
谢知归看不得美好的事物被人摧残,没好气地说:“花又不说话,又不会动,好端端怎么惹的到你?”
明匪玉垂头摆弄着花,一言不发。
谢知归很快反应过来,惹到明匪玉的不是花,而很大可能是种下这些花的人。
于是他试探着问:“这些花是你夫人种的吗?”
明匪玉极其轻地“嗯”了声,短短一个鼻音里面装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谢知归看不懂,但能捕捉出他对昔日爱人的恨,心想果然如此,寨民隐约透露过他们先前闹得很不愉快,却没想到恨意如此之深,甚至祸及到了那人种下的花花草草。
明匪玉要将愤怒发泄到花草上,谢知归没有立场去劝说或者阻止,他应该是转身默默离开,不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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