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是非一直以为这是自己的儿子。
和他一条心!
等回头有了孩子,这个后代会选择姓何而不是姓顾。
因为这是他何是非的儿子,和顾嘉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但现在顾颜开告诉他,并非如此。
为什么会这样?
“你骗我,你肯定是在骗我。”何是非绝不相信,他这些年来对这个儿子倾尽全力,怎么可能是养虎为患?
顾颜开看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父亲,谁能想到参与了法条制定的权威,如今狼狈的连狗都不如?
他多踹一脚都嫌脏。
没人去管爬不起来的何是非。
顾颜开请雁南归和李智信喝下午茶,说起了他所知道的关于洛云裳的事。
“我小时候见过洛阿姨几l次,她长得跟仙女似的,像是精怪。”
那是个鬼机灵,会带着他下河捉鱼虾,拿着大扫帚去扑蜻蜓。
弄得一身脏,回来后把罪名全都揽在自己身上,“是我让小开陪我去玩的,我都没玩过这些。”
明明不是这样的。
顾颜开不懂得,为什么母亲会跟洛阿姨关系那么好,她们毕竟有着不小的年龄差。
但她很希望洛阿姨能在家里多住一段时间,毕竟她在的时候,母亲脸上笑容会很多。
“母亲去世前曾提过一次,洛阿姨说她早晚会死在我父亲手中。”
从小到大,顾颜开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始终不与父亲离婚。
明明发现他对感情不忠,明明知道他当顾家的上门女婿别有所图。
明明连洛阿姨都给出她警告。
可她到底没做出人生最正确的选择。
为什么?
难不成是父亲对她下了蛊,让她矢志不渝?
又或者爱情是最好的麻醉,让女人麻痹自我不愿清醒。
死去的人永远不会给出自己答案。
他能做的是替死去的母亲报仇——
顾颜开清楚记着母亲死前跟自己说的话,“不管你是谁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多笑笑,不要辜负这个名字。”
喜笑颜开,顾颜开。
但母亲死后,得知了所有真相的少年很少笑。
何是非觉得这是沉稳大气有城府的表现,对此很满意。
他其实从来都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一辈子所追求的也不过是成为一个呼风唤雨的大家长。
男人的野心很简单,将自己供奉在祠堂里,让后世瞻仰。
仿佛那样就能流芳百世似的。
可笑。
顾家祖辈可追溯到三国时期,可能够青史留名的又有几l人?
李智信听着顾颜开一阵冷嘲热讽,也觉得何是非还挺会装,但儿子可不像那个好拿捏的妻子。
“不过,你这是从哪里请来的大师开出这方子。”他斟酌用词,“我觉得这
方子(),好像不太正经啊。”
“或许吧②()②『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当时那位大师也劝我小心使用,说很容易反噬己身。”
不过顾颜开是无所谓的,当知道所谓的父亲压根没把自己当骨血看,反倒是母亲以为他不是自己的孩子却始终待他如一后。
仇恨的种子在顾颜开心中扎根发芽茁壮成长。
他并非爱情的结晶,身上留着何是非的脏血。
死了也所谓的。
一直沉默的雁南归仔细擦去嘴角的蝴蝶酥残渣,“那位大师是谁,方便说吗?”
“哦,是尧山真人的嫡传弟子阳陵道长。”
李智信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鲁家人啊。
也对,养蛊养出来一个,然后呢?
之前鲁家人不是在娃娃岛那里养出来了个鬼娃娃吗?
也不知道现在怎么个情况。
顾颜开看他这般反应有些奇怪,“道长您这是……”
“他牙疼。”雁南归解释道:“跟你说了少吃甜品,不然你那嘴牙都保不住。”
李智信点头。行吧,你爱咋说咋说,听你的听你的。
顾颜开瞧着两人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下,“我为母亲立下衣冠冢,若是妹妹需要的话,明日我带你去陵园一趟?今日要不就先在家中住下。”
“好啊。”雁南归爽快应下,“有劳了。”
“妹妹客气了。”顾颜开亲自送两人去客房休息。
沪城的闹市区地皮寸土寸金,而顾宅门楣不显,里面却是大园林。
雁南归住在水榭旁的客房,推窗就能看到假山莲池,这倒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她这住处也的确有不少藏书。
都是手抄本,被封在盒子里,想来是怕过了潮气。
雁南归站在书柜前看了看。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既然想要好好保管,怎么还放在这里。”顾颜开敲门进来,身后管家拎着一个蛋糕盒子。
“看你似乎喜欢吃甜点,我就让管家去买了点,这蝴蝶酥是刚做出来的,味道刚好。”
点心和茶都准备齐全,不可谓不细心。
“是有点奇怪,不过看这里选址建设颇为精巧,想来是有风水大师精心算过。我不擅长风水一学,就不卖弄了。”雁南归其实有些看不太明白。
上一下六的建筑格局,明显契合“天一生水地六成之”的说法。
但这风水格局有点大啊,顾家怎么敢这么玩。
承受不住很容易祸及子孙。
大概顾嘉就是那个倒霉蛋。
至于顾颜开会不会是另一个倒霉蛋儿,雁南归觉得这人一直都在寻找破解之法,所以这才入了玄门。
也不知道拜在哪位大师门下。
希望不是尧山真人。
不然她岂不是进了贼窝?
顾颜开笑着解释,“听说这是刘伯温的后人当年设计的,也不知道真假。如果妹妹你想要
() 看书,尽管拆开看便是。”
管家闻言眉眼一动,欲言又止。
雁南归笑道:“我这人最不爱看书的,让我看书那可真是为难我。”
一旁管家松了口气。
顾颜开仿佛没看见,“妹妹喜欢做什么?沪城倒是有些个好玩的地方,你想去哪里直接跟我说就行,家父病重我作为儿子要病床前伺候不能带你四处去玩,不过安排一下倒也没什么问题。”
“多谢,李智信对沪城还算熟悉,回头让他带我四处溜达溜达就行。何老先生病重,顾先生为人子伺候老父亲是应该的,不该因为我耽误尽孝。”
往这边来的李智信听到这话还能不明白?
留他们在家里住,那是让大师当证人。
万一回头有哪个不长眼的说顾颜开谋杀弑父,住在顾宅的雁南归因为有警方那层关系,无疑是最好的人证。
顾颜开精心算计,大师也任由着他这般算计。
大概是对何是非那老东西的为人处世十分不齿吧。
也是,路过的狗都想踹那狗东西一脚。
顾颜开并没有在这边久留,出来看到李智信也只是笑了笑权当作打招呼。
李智信迅速溜进去,“大师,咱们在这边住几l天?”
不会真要吃席吧。
“明天是顾嘉的祭日。”
“啊?”
“也是何是非的死期。”
顾颜开精心设计的复仇,自然是选好了时日的。
正如雁南归说的那样,顾颜开正陪着她给顾嘉上坟呢,忽然间接到家里的电话——
“老先生不见了踪影。”
顾颜开神色凝重,“那还不去找?”
他先一步离开,留下雁南归和李智信在顾嘉的衣冠冢前。
“他这动作还真快。”而且还有不在场证明,不过顾家的其他人,能靠得住吗?
李智信还挺担心,毕竟何是非是享誉国内的法学权威,如今死了肯定要发讣告。
万一遇到个较真的,非要追究何是非的死因。
那这岂不是也把雁南归拖下水?
雁南归拆开信封,上面写着杜工部的两句诗——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信纸一角是铅笔涂出来的画,有几l分“何当共剪西窗烛”的意境。
可惜那个把盏共饮、秉烛夜谈的人,再也见不到了。
遗物是一枚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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