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师弟也会累的......
他心底微叹。
江叶草望向窗外风雪,记忆中孩提时感受到的寒意,席卷而来。
他突然冷的厉害,有种说不出的冷。
江叶草握紧修长冰凉的手,勉强扯起嘴角,“师兄不必担忧,你都说了,我不在时,叶骅更能独当一面些,这些年反倒是我限制了他......如今有小师弟在,不会有大问题。倘若不可,我出关便是。”
妖时醉欲言又止:“我知道,我是担心你,小灵核碎了......影响有那么大吗。”
江叶草嘴角紧抿,露出不知是何意为的神情。
他不知道,但,“好像有点。”
......很多点。
*
骤然被寄予厚望的朝岁,正和咒禁打得不可开交。
好消息:他咒禁解了。
坏消息:没解完。
江宴确实被他不要颜面的话震慑到了,担心他真会去找哥哥为他转移咒禁,于是替他解了,但又恶劣地留了一点。
以前咒禁
发作,威力强到能让朝岁神魂俱裂,感受到五脏六腑搅碎之痛,现在如同有根小针,时不时轻轻扎一下。
虽不伤根基,但着实恼人。
朝岁想把这根针拔了,没想到那条咒禁狡猾得很,越扎越深。
朝岁与之斗了小半年,对其烦恼程度,约等于嬴辛看书时,他拿起逗貔貅的狗尾草,在少年眼前晃来挡去的恼人程度。
嬴辛脾气比想象中好。
当然可能是被迫无奈,少年不是他的对手,离峰出走又舍不得幸苦搬运的奇珍异草,只有忍耐。
总之,嬴辛看书时被他烦来扰去,只最初似乎忍不住,黑眸紧紧盯着他,发现他露出得逞笑容后,就学乖了,学会了无视,看起来脾气好到一种境界。
他老神在在无视起来,朝岁就无聊了。
没了地狱痋的束缚,嬴辛日常就剩两件事,在南山峰打坐修行和看书,连峰门都不出,小小年纪闷的不行。
“他这也能叫反派?”朝岁哼声。
没见过如此安分的反派。
见不肯理他,朝岁无聊,丢下狗尾草带着貔貅外出觅食了,结果一离峰,当夜好感值就开始掉。
第二天晚上狂掉,第三天晚上已经惨不忍睹......
朝岁嘟嘟囔囔骂骂咧咧回去了。
是不是有病,出趟门都惹到他了。
朝岁回去一瞧,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在长身体,一天一个样,但不管什么样,少年乌发红唇,长眸渐深,左瞧右瞧气色都好着呢。
任务要紧。
朝岁忍下了,继续在南山峰闲躺,琢磨着捞点人进来,不仅是无聊,峰里的杂事不能再交给嬴辛,他还没缺德到打扰旁人修行。
正巧原主后院的男宠们,流落在外大半年。
这些空有容貌修为不高的男宠们,大都与七叶一样,吃够了生活的苦,哭哭啼啼结伴而来,誓要与他死生不弃,此生同行。
朝岁有点感动,打算全部揽到南山峰。
嬴辛得到消息时,一群花红柳绿已经走到南山峰山门口。
他长身站在山门另一边,嘴角微弯。
笑意不达眼底。
身为大当家的朝岁,自然不管他的意见,嬴辛也没有任何意见,只黑眸看了会,凑到朝岁耳边,贴近那颗朱砂小痣轻声道:“师叔,养这么多人,要很多钱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当夜,众人被打发走了。
朝岁穷的叮当响,貔貅都饿馊了几圈。
不止他穷,青阳宗上下都囊中羞涩,自从江叶草闭关,江叶骅短暂沮丧后振作起来,他这一振作,青阳宗快倒下了。
江叶骅心善,离青阳宗万里之外发生了灾祸,都要派人前去接济拯救,惩恶扬善不图回报。
可以说,此举让他的福泽遍布了修真界各个角落,但与此同时,行善事需要大量的财力。青阳宗本身就不像其他宗门,招收走后门的弟子,抑或降妖除
魔收取报酬,并未广开财路,故而一向拮据。
江叶骅这一命令下来,短短半年,最后一条灵矿都挖完了。
更可怕的是,青阳宗正道楷模的名声传到大江南北,所有人事无大小,都千里求助,每天的求助信堆积如山。
而一旦停止这种不求报酬的举动,之前世人有多赞美,反噬就有多凶猛。
江叶骅自身不在意名声,但他在意哥哥和师门的名声,在长老们喋喋不休中,一贯坚定的道心动摇了,变得沮丧起来。
他有点不明白,只是想尽力帮扶弱小,为何好像做了错事一样。
出任务回来的弟子,经常一脸委屈,说那些求助人太难缠了,去晚了要被骂,送佛没送到西也要被骂,低阶丹药和灵符还看不上,恨不得一人从他们口袋里掏走一个上品丹药和法器。
朝岁本不打算插手,眼见这位师兄眼里的天真都要被磨灭了,他的俸禄也要没了。
思来想去,他送了江叶骅两个字:“惯的。”
朝岁可不惯着。
他带上几名弟子,亲自出了两趟传说中十万火急的大任务,最后浩浩荡荡押了一灵舟的财宝回宗,途中,灵舟绕了修真界上空半圈。
第二天,山门口的求助信一下就少了。
所有人知晓,青阳宗有风险,求助需谨慎,因为仗势欺人,夺人宝物的沈白休重出江湖了。
遇到他来救你,要钱还是要命只能二选一!
“还有,”朝岁提醒道,“血衣母痋有我功劳,不许借给任何仙门,要借拿钱来。”
修真界仙门诸多,自从知晓鼎鼎有名的血衣母痋在青阳宗,前来相借者多不胜数。
谁也不敢保证自家宗门内,没有中痋术者,若能借来血衣痋,便可一览无忧。
按江叶骅以前的意思,都是正道仙门,理应相互扶持,为何要谈钱。
听完朝岁所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我这样是不是真的很蠢。”
朝岁意外看了眼他,想了想轻笑道:“不,你是与众不同,难能可贵,五师兄最喜欢你的应该也是这点,选择来青阳宗的弟子亦是如此。”
提到江叶草,江叶骅那迷茫欲坠的道心一下固若金汤。
“真的?”
朝岁肯定点头,不仅江叶草喜欢,江宴某种角度来讲也喜欢。
不然他怎么可能放心留江叶骅在江叶草身边七百多年,倘若江叶骅有一丝坏心思,估计早被江宴暗杀了。
反过来说,江宴七百多年暗中观察,都没从江叶骅德行上挑出半点毛病,江叶骅也是万里挑一,无可挑剔了。
江叶骅心一下定了。
夜幕低垂,道场上空满天星斗,他朝灵山方向看了会,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有点想哥哥了。”
以前外出历练,他和哥哥也有超过一两年不见的时候,但那是知道想见随时能见,闭关不一样,不能随意打扰。
朝岁神色幽幽,听着系统在灵海“嘟嘟嘟”的提醒声,他拍拍江叶骅肩膀:“你已经很好了。”
真的。
有个小混球,现在一到天黑不见人影就自动减好感。
朝岁忍无可忍。
他不敢相信,堂堂反派,竟然晚上不敢一个人在南山峰待。
不知怕鬼还是怕黑,总之就是悄悄害怕,非要有他一个大活人晃荡才安心些。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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