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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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他低了低头,嬴辛闭着眼,黑色额发被冷汗润湿,安静垂着,睡梦中,他乌色长睫不安的颤动,在月下投落了淡淡阴影。

少年生了幅好皮囊,逐渐舒展的五官透着俊,皮肤很白,唇红红的,实在有点赏心悦目。

朝岁轻啧了声。

倒也不全是苦衷,他挺喜欢这便宜师侄的,白白净净,像朵花,要是再乖一点就好了。

朝岁手掌在那乌黑的发顶,胡乱薅了薅。

即墨尘收了回忆。

他离开后,海岸归于宁静,天穹渐明,旭日带来的光亮照在礁石上。

嬴辛从醒来后,就隐隐察觉哪里不对,他感知体内动静,灵力探到命脉,毫无阻拦的时候,他整个人微微一僵,呼吸近乎停滞。

不见了,地狱痋......

*

朝岁恢复意识的时候,体内的神魂先苏醒了,一睁眼,看到欲言又止的系统。

“仙君太胡来、不,太努力了!”

因果之事碰不得,寻常人沾上就要遭天谴,不知朝岁哪学的通天本领,一叶斩因果,等同于真正的只手遮天了。

这个天,还是天道,系统想想就头皮发麻。

朝岁头疼厉害的,神魂揉着额角,随口道:“没那么严重。”

系统环顾四周干涸的灵海,眼神幽幽。

是啊,

只是灵炁尽无,短时间内没法重塑灵海......而已。

其实,确实不算严重,断因果是何等逆天之举,换个修士,早已经天谴,人都没了,只消耗灵炁,这点代价几乎等于没有。

但朝岁如今不在真身内,没有那浩瀚无垠的灵炁,好不容易扩大的灵海,一朝回到解放前,系统实在心疼,最重要的是,它没有家了。

悬在半空,哪来浸在灵海里舒服。

看着试图重新锤炼灵海的神魂,系统幽声提醒:“仙君,灵海受创,短时间内是无法凝聚灵炁的。”

原主体内,有道处处压制灵海的禁制,断因果前,朝岁特意吞下了江叶草给的一片干荷叶。

荷叶上的法咒起了效,这次禁制并非出现。

“禁制未现,灵海怎会受创,”他不解,扶额道,“

我还头疼,一定是原主真身出了问题。”

系统:“......这次和原主没关系,仙君这是透支了。”

朝岁入鬓俊眉一顿,斜斜挑起。

什么玩意。

系统解释道:“灵炁不足,仙君施法时,把灵海根底的炁都刨出来了,灵海透支严重,只有等恢复元气才能如初。”

朝岁灵海空过,但没透支过,迈入大能者境界的时候,他体内灵海之广阔,已经堪比八大洋。

原本从家财万贯的首富,变得兜里拮据到只剩一两个铜板,已经不习惯极了,现在直接负债累累。

朝岁嘴角弯弯,朝下了。

好在他这人,春风得意惯了,练就出一身云淡风轻,视金钱如粪土的能力,他揉了揉额角,没一会散漫的“哦”了声。

没了领域,看不到外界情况,神魂乖乖在原主真身归位,睫毛微颤睁开了眼。

他在一艘妖舟上。

妖舟宽敞华丽,舟间阁楼十八层,金碧辉煌,每层楼檐下悬着四方铜铃,声声脆响,穿梭在云海之中。

幽香弥散的阁楼里,候在榻边的侍女,双手捧着一只狐狸模样的玉雕,柔声道:“吾皇,仙主醒了。”

沈白休虽是金丹修士,但他出师时,玄沐仙尊赠了他一座仙府,梵音仙府。

拜仙府所赐,沈白休行走各界,勉强有了个尊号,就是仙府主。

意识到在说自己,朝岁望了眼窗边的少年,随后目光落向玉雕。

吾皇,难不成是.......

“小师弟,来我妖界何必坐什么中枢舟,”玉雕内传出极好听的男子声音,像晚风中,弥散的低醇酒香,带着醉人的蛊意,“你说一声,三师兄派人来接你就是了。”

朝岁哑然。

行踪这就暴露了。

也不奇怪,前往妖界的每艘灵舟,里面坐着谁,妖界定有专人盯梢。

“师弟,你怎么离开青阳宗了,”江叶骅的声音随即传出,担忧到,“忘了上次被巫幽门掳走的事么,你现在很危险,别乱走动。”

话落,他意味不明道:“还拐走我弟子,你想做什么啊......”

到底是谁拐谁。

朝岁瞥了眼窗边面色不变的人影,不知这小鬼,先对江叶骅说了什么。

他浅浅应了声,江叶骅纳闷道:“你来妖界做什么,你不是受不了妖气嘛。”

“六师弟何意,”玉雕另端,立马传来不满的声音。

“自己弟子说的话都不信,当什么师尊。小师弟是念及血月将至,担心我这个三师兄,担心到寝食难安,才决心冒险潜入妖界!哪怕力薄,也要誓死守护我!拳拳之心天地可鉴,你凭什么怀疑。是这样的吧,小师弟。”

朝岁表情微妙:“是的。”

江叶骅委屈的闭了嘴。

又交代了几句,玉雕光华散去,侍女将狐狸玉雕放在茶几边,恭敬的行礼退去。

内瞬间只剩两人。()

朝岁睡了一天一夜,在此期间,嬴辛将当夜之事,回忆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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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软榻上的身影醒来,少年翻着书,表面垂下眼帘,默无表情,实则手指几乎将书页揉碎。

他这个师叔......

地狱痋的消失,一定与其有关。

刚得到这个结论,嬴辛在刹那间,想到了许多,诸如朝岁何时得知他体内有地狱痋的,如何解决的,又如朝岁还知道什么,会不会已经发现了他体内的魔源......

许多想法在脑海闪过,到最后,他望着昏睡过去的苍白面颊,脑海朦朦胧胧只剩下一个念头。

是为了帮他除掉痋虫,才这样累的么......

此刻见人清醒了,嬴辛敛下黑眸所有情绪,侧首望去。

他嘴唇微动,想问朝岁有何目的。

还没出声,朝岁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率先响起,问罪道:“嬴师侄啊,你得赔我一样东西。”

嬴辛定定看着他:“什么东西。”

朝岁指向腰间:“记得么,我这原来挂了片晒干的莲叶,现在不见了。”

嬴辛注意到过那叶子,莲叶在夜间,流动着繁复的法咒痕迹。

不是寻常莲叶。

想起苏醒时,闻到的清幽花香,嬴辛眼神变幻不定:“与我有关?”

“当然了,”朝岁比划着,帮少年回忆。

“当时我见你面色不好,走近摸了摸你的头,本想替你把脉,没想到我这护身法叶,一下化作流光钻入了你体内,我召唤不出,你又晕了过去,我只好坐在石上等你醒来。”

嬴辛愕然。

他用灵力试探命脉,没发现地狱痋,不放心,用魔源又试探过一遍,确认痋虫不复存在了,但有个取而代之的东西——一朵极小的,莲花虚影。

难不成是那荷叶所化。

纯粹误打误撞,他这师叔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像是听到不可思议的东西,一声哼笑。

“那可是我师尊,你的师祖,玄沐仙尊赠我的造化莲叶,天下仅此一片。”

嬴辛微微睁大了眼。

地狱痋有多难根除,嬴辛再清楚不过了,哪怕朝岁换个名字,他都不会相信。

但众所周知,玄沐仙尊千百年前,就迈入了飞升境,倘若是他倒真有可能,这世间,应该也只有他能做到此事......

合情合理,但不知为何,嬴辛有点不大相信。

他漆黑的眼,带着几分莫名的固执,看向了朝岁,不知自己想得到什么答案。

茶几上,摆着几株鲜活的灵草。

朝岁下了榻,俯身摘了两片叶子,放在嘴里嚼着。

察觉嬴辛视线,他顿时好奇似的问:“话说,你吞下那造化叶,可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比如看到了谁。”

嬴辛脸色一变。

当然看到了。

就像身临其境,梦境中,那年冰冷的雨夜,月下青衣红伞。

那人站在他面前,低头露出一张他未曾见过,犹如神祇的俊眉玉容。

那眼睛很漂亮......

是双介于凤眸与桃花眸之间的多情眸,眼尾微翘,倘若含笑与人对视,恐怕世间没有几人不会脸红心跳,被逼的率先移开视线。

“原来你看到师尊了啊。”朝岁佯装惊讶。

没想过那人会是玄沐仙尊,嬴辛愣了愣。

“他好看吗。”

忽而,一个声音落在耳边。

嬴辛抬眸,才发现朝岁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

见他不答,青年一手撑在桌边,俯身微眯起眼,近距离看着他。

“问你呢,长得俊俏吗。”

嬴辛坐在椅子上,冷不丁被拦住起身去路,他长长的睫毛,不自在的垂了垂。

不知是被朝岁这话问的,还是因俯身平视,那张清冷面容凑的太近,少年白皙的耳根,浮起一点薄红。

朝岁眼尖瞅见,神魂顿时得意地像只大尾巴狼,几乎快翘起尾巴。

嚯,小孩还会害羞。

他确实生的很俊。

“坦率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拍了拍少年的肩,毫不脸红的夸赞道,“你师祖当年,可是九州一枝花,人见人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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