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悬空,是天地间阴邪之气最旺盛的时候,至阴至邪至妖之物,在这夜,都会异常活跃,痋蛊亦在三者之中。
原著里,两年后的嬴辛并未受到痋虫困扰,此行当成功了。
系统所言,倒不是朝岁无情到见死不救。
只是旁人前路自能搬走的石头,他给人踢走了,算什么。
就算这石头很大,可能压得死单薄的少年,然个人自有命数,与人无尤,何况他从始至终,没从嬴辛身上听到任何声音......
朝岁有过教训,在旁人没有央求相助的情况,打着为其好的名号擅自介入,从救世主到刽子手,只在一念之间。
故而很早以前,他就收敛了少时轻狂,路见不平就自以为是的多管闲事。
寒风凛冽,几点雨滴轻轻打在窗上,朝岁捧着暖手炉,兀自走到榻前打算休息。
一道劲风将窗“啪”地打响。
室内灯火摇曳,空气中有股寒霜之气。
再次见到即墨尘,原主没了反应,不过也有可能,是眼前这个即墨尘为剑气所化的缘故。
雨势不大,绵绵细雨洒在客栈院子里。
即墨尘负手立在檐上,身形挺拔,白衣如月皎洁。
朝岁瞥了眼院内树影间一个少年身影,在心灵感应下,率先开口:“别来无恙,你来中枢城做什么。”
即墨尘:“护送一样东西。”
朝岁:“什么东西。”
即墨尘注视着他,冰眸带有审视的意味:“沈白休,你何时好奇心这么重了。”
在那寒气逼人的注视下,朝岁面色如常,眉眼弯笑:“我关心你嘛,别这么冷淡。”
像是没想到他会说这话,即墨尘微愣,旋即错开视线,冷冷抿起了唇。
暗处的嬴辛,漆黑的眸子望着青衣身影。
他可没有让朝岁说这句话。
“是危险的东西,”即墨尘还是开了口,“很多魔物觊觎,路上不会太平。”
朝岁了然:“那你小心。”
即墨尘:“管好你自己。”
顿了顿,大约觉得容易会错意,他又道:“晚上别睡太死,若是......”
屋顶风大,朝岁披着雪白大
氅,捧着暖手炉,左右张望心不在焉,话到一半的即墨尘,见状面色淡去,冷漠道:“反正仙尊不在,我也无需管你死活。”
听到两字,朝岁耳朵微动,清眸直勾勾望来,即墨尘面色更冷,拂袖消散,“你那虚丹修为,好自为之。”
金丹就金丹,啥叫虚丹,他哪虚了。
朝岁无声抗议,虽说剑尊说的没头没尾,但他知道对方来做什么了。
中枢城不太平。
朝岁方才张望,是发现城内魔瘴环绕,高低起伏,瘴气最多的地方,就是即墨尘等人落榻的通天阁。
多半与护送之物有关。
瘴生魔物,中枢城里已潜伏了大量魔物。
回到房间,朝岁被按在座椅上。
嬴辛指尖点在他额头,有种冰凉感,那双黑眸紧紧盯着他,眼神晦暗。
少年在怀疑,但找不到证据。
事实上,朝岁确实中了摄魂术,只不过存在反抗的余地,而他老实如鸡的时候,是找不出任何破绽的。
嬴辛试探许久,久到朝岁昏昏欲睡,眯起两眼,小鸡啄米似的点了下头。
额前碎发垂散,嬴辛抵在朝岁额间的手指,被他柔软的发梢轻轻一扫。
少年指尖蜷了蜷,缩了回去。
离天亮还有大半夜,朝岁寻床卧下,今日动用了两次领域,他没有锤炼灵海,而是闭了眸,沉沉睡去。
晚间半梦半醒,旁侧床榻往下塌了塌。
朝岁睡觉很霸道,一张床要占大半。
烛火熄灭,室内光线暗下,嬴辛在寂静中挨着床边,与朝岁隔了段距离躺下。
他睡不着,黑夜里辗转反侧。
以往每年血月夜,体内的地狱痋都会格外活跃,痋虫藏在命脉处,就算大罗神仙来了,都压制不住,他只有在漫步边际的黑暗与幽静里,困苦熬过这一夜。
今年血月还未降临,地狱痋已经开始影响他了。
这是幼痋趋于成熟的表现,一旦幼痋变为成痋,将再无法剔除,只有提前舍弃真身,或是随真身一起,茧于痋虫制造的地狱,不生不死到尽头。
以白煞所言,婆娑城离血月最近,一旦抵达,地狱痋活跃程度将达到顶峰,甚至成形浮在表面。
他要做的,就是在痋虫浮出的刹那,用魔炎将其烧毁。
这次血月,是他唯一的机会。
那漆黑阴冷的地狱,他再也不想去,更别提永远留在那。
嬴辛喘了口气,在榻上翻来覆去,背后的朝岁不知是不是醒了,动了动,旋即一床被角,轻轻搭在了他身上。
嬴辛愣了愣,唇角微微抿紧。
朝岁睡觉不规矩,踢被子翻滚是常事,他半梦半醒,冷不丁踢了脚被子,脑海“叮”了声。
系统欢喜道:“+1!”
什么加一,朝岁朦胧揉了揉睡眼,不知发生了何事。
片刻,窸窣动静在床边响起,接着他肩头一软,有被子被捏着盖了上来。
朝岁没睁眼,他睡意浓郁,无暇探究小魔头为何半夜大发善意,还给他盖被子。
可没一会,他听到了“+1”。
短暂沉寂后,系统小声谨慎道:“又、又加一.......”
朝岁:“?”
他没有回头打草惊蛇,床头悄然绽开了一朵小莲花。
朝岁头发很长,睡下后,一头青丝凌乱铺散在枕被间,他睡姿不端正,三两折腾,即便嬴辛已贴紧床边,那狭小寸地,依旧被发梢侵占进来。
不知是衣着还是发丝,朝岁周身有股清洌的松雪香,在鼻尖萦绕,嬴辛试图视之不见,可没一会,这人就不安分地动了动身。
一缕跑到他枕边的发梢微翘,不经意擦过他脸颊。
青丝细软。
黑夜里,有种轻蹭脸庞的柔软。
嬴辛有刹那恍惚,想起曾经感受过的,相似的绒毛触感,他睁开眼,望着背影清瘦的身影。
床头莲花无声摇了摇叶子,探出花叶。
朝岁视线中,嬴辛黑眸一直盯着他,盯了许久,苍白指尖碰了碰他那缕发丝。
反复几次,少年弯弯嘴角,朝岁听到“+1”的声音。
他看着深夜把玩人头发的小魔头,眼神幽幽。
原来有这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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